女人穿着一身紫色长款棉服,戴着白色的针织贝雷帽,脚下踏着一双大概十公分高的中筒靴,从打扮上来看是时髦靓丽的。
女人下巴瘦削,但好在五官清丽,只是烫着卷发有些略显老气,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更是还未见到人就先闻到那股味了,算不上是高级香水,应该是基地捏自产自销的变异动物制成的香水,这种香水在基地挺受欢迎,每次在供销社或者商店内上架就会被一抢而光。
不过顾桐晚对香水不太感兴趣,目前只觉得店里充斥着这股味令她有点难受。
女人挑着眉再三打量了好几次最后才突然笑了:“还真是你啊顾桐晚,没想到你活下来了?”
这熟悉的语气跟熟悉的笑容,顾桐晚脑子里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她养父母的亲生女儿,她名义上的妹妹,赵珍珍。
说到赵珍珍,这一世两人也有将近八年的时间没见过面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顾桐晚刚考上大学那会儿,那会儿赵珍珍在高三,因为顾桐晚考上的是当时她们市区的一所重点大学,所以养父母就希望顾桐晚课余时间能够辅助赵珍珍复习。
说白了,那会儿养父母就是打着让顾桐晚免费当家教的目的,毕竟他们虽然收入的高但是却舍不得每个月花几千块给赵珍珍找家教。
当时顾桐晚刚的学费还是贷款上的,因此别人大一开始享受校园生活的时候顾桐晚却要考虑怎么挣够下个月的生活费跟下年的学费。
本来学校跟打工两边跑就已经足够她喘不过气了,但养父母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顾桐晚只能委婉的表示可以将自己去年整理的考试资料送给赵珍珍,到一对一的家庭辅导的确没办法,为此养父母还专门打电话过来骂了顾桐晚半小时。
最后听说养父母还是给赵珍珍找了家教,不过赵珍珍本来基础就差,当初能考上重点高中也是因为养父赵永明找了教育局的朋友帮忙弄进去 ,当年的高考文科成绩只考了四百多分,勉强能上当时的普通二本院校,而也因为这件事赵珍珍彻底的记恨上顾桐晚,认为自己之所以考不上大学完全是因为她的关系,甚至在一段时间内怂恿着养父母跟顾桐晚要所谓的“赡养费”。
顾桐晚也想过赵家人会在末世下活下来,但没想到多年后还能遇见,而且看赵珍珍如今这副样子看来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不过赵珍珍咄咄逼人这一点还真就没变过,从小时候被养父母寻回来后就一直挑拨离间,还怂恿小区附近的孩子排挤自己,
“我也没想到你也还活着呢,那可真是太好了。”顾桐晚点点头,语气轻松中带着些许的戏谑,清冷的眼瞳之中没有任何的温度。
赵珍珍原本以为顾桐晚不可能活着,心里虽然可惜无法见到顾桐在末世挣扎的可怜模样,但同时也庆幸自己讨厌的人消失在这个世界。
方才进入店里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结果没想到还真是顾桐晚,而且看她样子也不像是穷困潦倒落魄的样子,反而这一身穿着好像还挺讲究的,至少大衣跟鞋子一看就是新的,脸也干净白皙,甚至都过了八年了,怎么也没从她身上看到任何岁月的痕迹,且越细看越令人惊艳。
赵珍珍很早就知道顾桐晚长得漂亮过人,就连她爸妈在私下也不止说过一次当年就是在福利院一眼看上了可爱漂亮的顾桐晚,这才让她妈刘媛起了 恻隐之心才执意要收养她的。
当年赵珍珍家里的小区被洪水淹没之后一家人便跟着小区其它居民进入救援中心,一家三口差点儿就被饿死的时候赵珍珍遇见了大学同学,那男同学家里有点儿背景,加上一直单恋赵珍珍,于是便想办法给赵珍珍一家安排了基地的名额,赵珍珍也以此为契机跟其交往,但却没想到前两年的“狩猎大会”上,同样作为异能者的男同学误入森林禁区,结果被一头变异鬣狗咬死,男同学家人悲伤过度又将责任矛头指向赵珍珍,若不是赵珍珍一直催着自己儿子参加狩猎大会也不会出意外,为此直接将之前帮赵家租的房子收了回来,甚至还让人把赵永明给辞退了。
那时候赵家差点儿就要露宿街头喝西北风了,是赵珍珍此前在基地某小商场做销售员认识的某个经理收留了她一家子,不过可惜的是男人在末世之前有老婆,只不过末世之后跟老婆孩子失散了,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有找到妻子,最后只能默认妻儿都没了,男人之所以帮赵珍珍也是看上了她,毕竟赵珍珍虽然长相一般,但初中的时候被刘媛送去学了几年的芭蕾舞跟钢琴,所以身段气质与一般女孩不同,再加上赵珍珍性子外向,是男人很喜欢的那种类型。
可以说赵珍珍的运气还是比较好的,至少末世之后就没吃太多苦,但随着日子安稳下来,赵珍珍的野心也在肆意生长,也愈发的无法满足普通人的日子,且又在内圈见识到各种上层圈子的生活,所以赵珍珍上个月就把那位经历给踹了,如今又跟了某个富二代,主要是这富二代舍得给自己花钱,旧就连现在赵家住的那套六十平的公寓都是富二代名下的。
“珍珍,这是你朋友?”富二代打量着顾桐晚,眼底虽然闪过些许异色但却很快便挪开了,反而态度亲昵地低头询问赵珍珍。
赵珍珍拧着眉,脸上浮现过不悦,但转瞬间又恢复原本的模样,点点头才介绍:“这是我父母的养女。”
富二代微微挑眉,随即小声的说了一句:“就是你之前提过的白眼狼?”
虽然富二代的声音很小,但也许是因为店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又或许是她这几年在外面流浪时候锻炼出敏锐听力,这些话倒是一字不差的落入耳中。
看来赵珍珍这几年没少在外人面前编排自己的事情呢。
“看样子你这些年过得还不错,我爸妈之前还念叨你呢,既然你也在基地的话,怎么就没想过要来找我们呢?”赵珍珍有些埋怨地说着,实际上倒不是她真关心顾桐晚,而是之前在富二代的面前她一直把自己包装成虽然被白眼狼姐姐背刺但是却一直关心对方的小白花,所以富二代才会偶尔心软纵容赵珍珍耍小性子。
“这样吧,既然是你的姐姐,你们难得重聚,一会儿我们一块儿吃个饭,你们姐妹也可以好好叙叙旧说点体己话。”富二代笑着提议,但眼神又忍不住落在顾桐晚身上。
此时售货员刚好在收银台结好账,把开票单据递给顾桐晚后说道:“这边刷卡就行。”
赵珍珍瞧见服务员手里拎着的袋子里装着的围巾,又瞥见那边的打折商品,于是便故意道:“你这儿最好的大衣是哪件啊,要保暖好点的,价格无所谓,但是款式跟质量要好”,那售货员一听到这话立即眼睛就亮了,能在这儿上班的人都是精明的,眼下这气氛她也瞧出赵珍珍这是故意在顾桐晚面前显摆呢,不过这两男一女穿着打扮都比较讲究,尤其是那个男人手腕上带的手表还是前段时间基地销售的限量款,即便在末世也价格不菲的某个奢侈品牌,现在价格基本在两万积分上下浮动,而且还有限购名额,她们商场之前才有十块同品牌的手表,但却不到半天时间就销售掉了。
这个男人能戴得起这块手表就表示这还是个富二代,难怪身边这女伴口气那么大,一上来就要求要最好的棉服。
“我们这儿最好的棉服刚上架,就是这件,质量跟款式都没得说,而且现在购买还有九折优惠。”售货员从旁边橱窗上拿出一件湖蓝色的中款棉服,其款式的确比店内其他的衣服多了一些设计感。
赵珍珍说着就伸出手接了过去,售货员起初还愣了一下,但随即想到自己即将到手的提成便赶紧主动递过去,也不再提这边买衣服不能随便乱碰的规定。
赵珍珍看见标牌后面跟着的三个零后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诧。
其实顾桐晚之前就有留意这件大衣,不过在确定五千多积分的价格配不上这个材质后便不再感兴趣。
富二代显然也看见标牌的价格,心里还有些埋怨赵珍珍太能花钱,就方才在一楼才给她买了一双将近一千积分的短靴,没想到她这会儿又看上更贵的大衣,虽然他家里是有钱,但钱都掌握在老头子的手上,他每个月的花销都有秘书记录下来,自从跟赵珍珍谈恋爱之后他账户上就只出不进,花钱如流水一般,在家里没少被老头子念叨。
顾桐晚并不在意赵珍珍的故意显摆,毕竟花钱的又不是自己,且在她看来赵珍珍的这种故意显摆不仅没让自己有落差感,反而对方还有些冤大头。
“珍珍,还是多看几家店吧,你刚刚不还说城西那边商场的衣服也不错吗?”富二代尽可能温声细语地劝着女朋友。
然而赵珍珍因小时候失踪后再被赵家寻回,赵永明跟刘媛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极度的溺爱,因此也就养成了赵珍珍骄横的性子。
听到富二代男友的话赵珍珍立即拉下脸,“什么意思?你是不舍得花钱是不是?”
“不是不舍得,就是觉得多看几家店比较好。”富二代大概是在顾桐晚面前被落了面子,所以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语气中逐渐不耐烦。
赵珍珍看见富二代眼底开始露出不悦后态度立即软下来,连忙撒娇道:“我就喜欢这件衣服嘛,况且我快过生日了,就想挑一件生日礼物。”
顾桐晚嘴角抽了抽,心里越发觉得赵珍珍有毛病,非要逮着自己秀恩爱刷存在感是吧?
等刷完卡之后顾桐晚拎着手里的袋子转身就出了专柜,赵珍珍看着对方的身影愣了一会儿,反而是身边的富二代有些着急催道:“你姐怎么走了呢,不是说好了一会儿吃饭的吗?”这么一个大美女,他还想认识一下呢。
赵珍珍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看见自己显摆不成加上男朋友又这么一副态度,方才在自己面前还装着儒雅斯文呢,没想到这人一走就开始暴露了,不过也难怪会看上顾桐晚,她这个姐姐可是打小儿就狐媚样,长得一副清冷高贵的样子,很难不吸引男人的目光。
“吃饭?就当初她把我们家害得那么惨,就算我愿意修复姐妹关系,人家或许也只是想着利用我们家罢了,而且我这个姐姐从小就爱慕虚荣,明明没有那个实力就非要进商场买东西。”赵珍珍趁着人走后疯狂的diss对方。
富二代对此将信将疑,毕竟对方举止言谈来看也不像是赵珍珍说的情况。
在顾桐晚离开之后赵珍珍也没能买到这件衣服,富二代到底还是舍不得花这么多钱,最后只能半劝半哄的给女人买了一件针织衫。
等两人出门离开商场去泊车场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车子前边围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人便是赵珍珍的姐姐,另外还有两个男人叉着腰,脸色阴沉得瞪着他开来的那辆银灰色小轿车。
“是哪个煞笔停的车,不会倒车就不要倒,老子车子都被划花了!”
破口大骂的男人怒视银灰色小轿车,若不是此时有人看着他早就上去踹两脚了,这倒车的人怕不是个煞笔吧,左边隔着差不多一米宽的距离,旁边却非要紧紧地贴着他的车子倒车进来,这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就是压根就不会开车。
此时围观的人也逐渐多起来,大部分还是被男人的大嗓门给吸引来的,泊车小弟不住的擦着额上的冷汗,他心里大概知道这是谁的车子了, 但心里也暗骂两人给自己找事。
“到底谁的车啊,不说话的话我他么就拉走了!”被剐蹭到车子的男人还在那大吼着,火气根本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