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越,你真的不准备回凌氏了?”
白楚楚抬眼,可怜巴巴摘下自己的黑框大眼镜,展示着自己的两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
“自从接管了凌氏,我是吃不香睡不好,天天还要遭受顾翩翩的猛烈炮火。”
“那我们就多找几个职业经理人,或者找凌筱。”
“对啊,凌筱合适啊,凌筱有使不完的精力。”
问题解决了大半,白楚楚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恢复了精神头。
“凌警官!是我,是我啊!”
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小偷,好不容易插进话来,凌子越放下念念,走到小偷面前,只看一眼就立马认了出来。
“马三?”
“又是你?又犯什么事了?”
“老熟人啊,原来是常客。”
白楚楚恍然大悟。
“凌警官,放了我吧,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实在是太饿了。”
“太饿,就去摸人老太太的包?呵,你倒是挺会给自己开脱的。”
白楚楚冷哼一声。
凌子越不发一言,蹲下身,默默把绑着小偷的鞋带给解开,并告知他后果。
“十天拘留。”
“什么什么?那老太太包里,一共就只有十块,拘留十天?!”
男人身上的酒气没有散去,有些激动。
白楚楚急忙上前,拦在凌子越身前,厉声警告。
“你要干嘛?”
“偷多少都是偷。”
“何况你还转偷为抢,没起诉你就不错了。”
酒精虽然上头,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不至于丧失理智。
这里是什么地方,男人当然清楚,他红着脸,慢慢缩了回去,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不公的世道听的,小声反复嗫嚅着。
“饿死啊,饿死,饿死人啊…”
处理完这一桩,凌子越身形已经有些摇晃,白楚楚扶着他坐在长椅上坐下,凌子越摆摆手,表示不碍事。
“你跟我回去吧,要不然,咱们回家准备再考,考刑侦方向的,你的理想不是多破案子,除暴安良吗?”
白楚楚实在是搞不懂凌子越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总裁不当来这里做诸事繁杂的实习片警,繁琐又吃力不讨好。
“你不用担心我,这样挺好的,我很安心。”
凌子越握住妻子的手,轻声安慰。
“你看,那个老实巴交的大哥,每年快过年一阵,都来我们局蹭水蹭泡面,蹭两百的补助,明明他每个月都有两千多块钱的工资。”
“那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补助是给那些身无分文的人的啊。”
“可是,他在老家有三个孩子要养,他的钱都寄回家去了。”
“我们前两天,还抓了一个因为两块钱公交费给不起闹事的。”
“还有刚才你抓的那个小偷,隔三差五小偷小摸,补助也都买了酒喝了个精光。他甚至带着孩子偷东西。”
“这个瘦竹竿一样的男孩子,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不认识字,阴差阳错来到c市,也是来借钱的。”
“这样的人,形形色色,每天都有很多很多。”
白楚楚沉默了。
望着这些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心情沉重,摸着念念的头,紧紧把女儿抱在怀里。
“楚楚,我知道,在你看来,我的工作没什么意义,但是从你安全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起,我就止不住地想,
如果,如果当初能少一个像韩志勋这样的人,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受害者?”
“如果,现在我能多给两百,这些被逼无奈的人,会不会少走些极端?”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从没说过,你的工作没有意义。”
白楚楚起身,拉着念念一起站起来,含着泪光,微笑着给凌子越整理了一下制服。
“你好好工作,我跟念念在家等你回来。”
“不要受伤。”
“楚楚!”
白楚楚转身欲离开,凌子越反手拉住她的手腕,一脸真诚。
“过几天,咱们一起去趟宝岛,我跟队长请过假了。”
“怎么这么突然?”
“你的病,有人能根治。”
“真的吗?”
听到这个好消息,白楚楚喜出望外。
“嗯,是韩阳联系的,他很确定,这个人一定能救你。”
“韩阳在宝岛?”
“他过得好吗?”
除此之外,还能再听到韩阳的消息,白楚楚已经喜悦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在包岛办了个编程学校,专门教孩子,还跟李家慧在仙南登记结婚了。”
“过得好就好。”
白楚楚喃喃着,百感交集,汇聚的眼泪更是幸福的眼泪。
弟弟从小到大,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的岁月静好,何尝不是老天爷的另外一种补偿。
跨过浅浅的一湾海峡,落地来接机的是韩阳和李家慧。
“姐!姐夫!!”
接机的人群里,高个子的韩阳很是惹眼,一件墨绿色度假风衬衫,笑容灿烂。
“又长高了,也黑了。”
“结实了不少,是个男人了。”
白楚楚的目光温柔地盘旋在韩阳身上,一遍又一遍的看,怎么也看不够。
“家慧,辛苦你了。”
“这是念念吗?”
“你好可爱,好漂亮啊,像个洋娃娃一样。”
家慧特别喜欢念念,蹲下身紧紧抱住念念不撒手。
“舅妈,舅舅。”
韩阳同样蹲下身,上下左右看了看念念,良久才臭屁得出结论。
“念念长得像我,尤其是眼睛,都是琥珀色的。怪不得那么好看,脑子也一定聪明。”
“韩阳你怎么还是那么自恋啊,念念明明长的像姐姐,一样的漂亮万人迷。”
“家慧,这么久不见,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跟阳阳一样不正经。”
“好了,快走吧,叙旧待会儿在饭桌上叙,那边都等急了,就等着咱们开席呢!”
接了一通电话的韩阳,接过了白楚楚的行李箱,催促着。
“开席?多少人啊?”
白楚楚一脸茫然。
“我也不清楚,反正就跟着走吧,都是韩阳他俩安排的,客随主便。”
凌子越还是老样子,一身黑,商务休闲风,亲昵搂着白楚楚的肩膀,为她戴好防晒的帽子。
“累不累?”
他从不带包,这次破天荒背着一个龟壳一样的商务双肩包,里边都是周蕴叮嘱要每天按时吃的药,放在行李箱里,凌子越不放心,就亲自全都背着。
“有点晕。”
重新在一起之后,白楚楚不再逞强,不再隐瞒。
对于这个血毒,两个人都是坦然面对,也从来没当做成什么大事。
因为他们都相信,一定可以治好的。
这只是他们共度余生的人生里,必须要过的一道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