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三十七楼总裁办公室里,凌子越支开了所有人。
寂静的空间里,坐着的女人双手紧紧抠着自己的牛仔裤破洞的地方,迟迟不敢抬头。
她能感受到,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虽然离着很远,那锐利如鹰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扫视过来,犀利异常。
女人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心脏开始狂跳。
她为自己拙劣的演技感到羞愧,同时心里也对自己的老板平添了几分不解:明明知道这诱饵丢出去的那么明显,为什么还能这么自信?
这活儿一点不比在老寨的时候轻松。
“凌总,我不知道那天是您,以我的资历也配不上贵公司,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她从沙发上弹射般站起来,打起了退堂鼓,可游戏开始了,哪里容得了她随便全身而退的道理?
“叶小姐,咖啡不尝尝吗?”
她抬头,端着咖啡杯的男人早就捷足先登,挡住了她唯一的去路。
“你要尝尝吗?很香的。”
他献宝一样微笑着将手里的东西凑过来。
不容拒绝的眼神。
女人愣了一下,鬼使神差的竟放下包,双手恭敬地接过杯子。
“怎么样?”
”好,好喝。”
这味道说不上多好,她也早就一眼就瞥到桌上那撕开的速溶咖啡的包装袋,还是两条。
凌子越盯着她看了良久,还是读不出他想要的东西。
一丝失落划过心头。
很快地,他就调整好了心态,继续问话。
“叶小姐是哪里人?”
他自然的坐在女人身侧最近的一个单人沙发里,交叠双腿,落座时自然抽走了女人手里紧紧攥着的简历。
手里忽然的虚无让女人胸口一紧,她迅速抬眸,圆圆的杏仁眼终于不再是不自信微眯着的形态了。
“老寨人。”
她答得结结巴巴,刚睁大的眼睛,瞳孔又缩了回去。
“来c市是打算定居了吗?”
“额,算是吧。”
“家里人呢?父母弟弟都在那边?”
“一个人。”
“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我父母在哪里。。。”
她说得有些落寞。
凌子越默默从头到尾都在打量她的一举一动,包括面部的每一帧表情变化。
悠扬的歌声,打破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这歌声清越,是韩暮雪失踪前发行的最后一张个人ep
主打。
手机响了好一会,他才略微有些不耐烦地接起来。
严肃的语气,让凌子越当即坐直了身体。
“好,好,我知道了,这就过来。”
他急匆匆起身,差点忽略了沙发上正坐着的女人。
大步流星跨出去好几步,又突然折回。
“会开车吗?”
“啊?”
“会,就跟我走。”
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女人下意识接过了那串车钥匙。
钥匙略沉,还有些老旧,上面是一个同样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挂件。
歪歪斜斜的,有些丑,像是有人手工编织的。
一定是他心爱女人留下来的东西。
女人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她这是被录取了吗?
这么轻易就达到了接近的目的了?
直到开上那辆旧旧的吉普之后,她总感觉不真实。
“去哪儿啊,凌,凌总。”
她微微侧头看了眼副驾驶闭目养神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淡淡的青色胡渣透出疲惫之感。
“念念在学校里打架。”
念念?
是那个资料里显示的,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吗?
“念念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男人睁开眼,炙热的眼神再一次让驾驶座上的女人如坐针毡。
她的脸唰一下又红了,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再一次绷紧,那种紧张,让她的每个毛孔都在扩张,充满了张力。
煎熬。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缓缓步入了幼儿园园长办公室。
里边严阵以待的几名家长,叽叽喳喳,叉着腰,正怒气冲冲向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女人施压,喋喋不休。
“凌念雪爸爸,您来啦!”
中年女人见到凌子越如同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声惊呼之后,众人的火力迅速重新集结,调转枪口。
“你们家女儿把我家儿子打成这样,给个说法吧。”
凌子越不发话,只冷静打量了一圈凑上来的男人:笔挺的西装,造价不菲,尤其那个袖口,看着是什么顶尖俱乐部vip专供。
手腕上过于招摇的金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上流社会人士。
这种浮躁又急于炫耀的心态,不像背景深厚的,除非是真没脑子的。
“凌总,您好。郑柔美。”
款款迎上来的女人倒是落落大方,凌子越对这个名字还是很熟悉的。
“这么巧,郑总?”
凌子越莞尔一笑。
“是啊,没想到这么快咱们还能在这里碰见。”
商场上两家为了新区的一块地的使用权,明争暗斗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凌子越技高一筹拿下,如今又因为孩子的事凑在一起。
“念念原来是凌总的千金,那是我们唐突了。”
“郑柔美你几个意思?儿子被打成这样不管了是吗?”
“何总,请注意你的情绪。”
郑柔美保持着优雅。
“有些事情,就只是误会。”
“误会?打成这样,还叫误会?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男人大叫了起来。
“我说误会就是误会。”
“郑柔美你搞搞清楚,要不是我,要不是我们家,你一个乡下来的,哪有今天。”
男人觉得在外人面前,挂不住脸,旧事重提。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来缓一缓,一会吃药。”
郑柔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对于丈夫的奚落,更是充耳不闻,她总是那么平静,微笑优雅的面对一切事情,更能事事周到。
作为看客的叶凝雨面对这个厉害女人扶着暴怒丈夫离开时,对自己忽然投来的一抹笑意,并不感到友好,反而是说不清的凉意。
“妈妈!妈妈!”
正想着,她感到自己站着的双腿被一个小小的温暖的怀抱,给紧紧的箍住了。
低下头,那双之前只在照片上见过的黑白分明的大大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像一只可怜的被人遗弃了的小动物,正巴巴地求着她收留,她当下就想起来自己刚刚收留不久的那只狗子。
她们的眼神,出奇的相似。
“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妈。”
她握住那只洁白如玉的小手,慢慢蹲下身,温和的为这个倔强的姑娘整理她被人扯开的幼儿园制服。
“不,你就是妈妈!念念的妈妈!念念的妈妈叫韩暮雪,念念的名字叫念雪,思念韩暮雪。思念妈妈。”
“凌念雪原来你能说话啊,还能说这么流利!”
打架共犯顾景澄,巴巴跑过来,围着念念,左转右转,惊讶的很。
“顾景澄,你打架也太菜了吧,要不是你拖累我,我才不会被他们扯头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