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
方向盘掌握在韩暮雪手里,凌子越坐在副驾。
韩暮雪盯着前方,一上车就这个样子,凌子越推了她一下,才转头回复他。
“北三环城中村。”
“去那里干什么?”
“就想去那里看看,那里有人情味。”
又是人情味……
凌子越不再多说话,抱着胳膊同样一言不发目视前方。
马路上出行的车辆不算多,这样的天气,选择交通工具的人要多一些,撒了盐的街道,积雪也在慢慢消融。
车子很艰难在路上爬行,半个多小时之后,看着四周有些熟悉的低矮破旧的地标,跟斜对面的造型各异,林立拥挤,尚在沉睡的街区,他终于记起这里就是那晚他遇到独自一人蹲在马路上哭泣时的她的地方。
两个人找了个合适宽敞些的地方停车。
寒冷的早晨,支起的一个热气腾腾的小摊子上倒是还算热闹。
坐着吃早饭的,都是从身后那一片城中村陆续出来的,有些穿着橘黄工作衣,面色黑红的,是工地工人,他们习惯了或站或蹲在路边,手里几个白面馒头,可能就是一上午的体力来源。
支摊子的老板娘围着围裙,摊上的每样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干净人,手脚也麻利。
在做着饭团,这是c市的街头小吃之一,糯米中间夹着油条,再加点自家熬制的红糖浆,也可以做咸口的,加咸辣菜。
对于韩暮雪来说,这就是烟火气。
也是她的童年,小时候她的母亲也是天不亮就起来,熬粥,烙饼,做第一波早餐生意,一直持续到早上九十点。
“早上没吃饱?”
凌子越见她怔怔望着这个小摊子发呆,以为她是饿了。
韩暮雪摇摇头,一颗晶莹的眼泪却悄悄挂在眼睫上。
“老板,来两个饭团!甜咸对半。”
凌子越见她神色黯然,拉着她来到小摊前。
“不用了!”
韩暮雪正要拒绝,低头却注意到了老板娘脚边那只两只前爪正抱着什么东西认真啃着的小狗。
她来了兴趣,这不就是那天领着她救猫咪的那只有灵性的小黄狗嘛!
“老板娘,这是你的狗啊?”
老板娘手上没闲着,打眼随意看了看脚边,闲聊着解释道。
“不是,就是附近的野狗,挺聪明的,我每天摆摊它都会来,不叫也不闹的,赶也赶不走,老话说狗来富嘛,我也就每天收摊的时候给它点吃的,算是给自己积点德了。”
“我认识它,它是挺有灵性的,是吧,小黄……”
韩暮雪绕到老板娘脚边,缓缓蹲下身,小心伸出手要去摸还在专心致志啃着什么的小黄狗,目光触及到它正啃着的东西,悬在半空中的手,一下顿住了。
它嘴里的东西,有些不对劲啊……
“怎么了?”
一旁的凌子越也凑过来,在看见韩暮雪严肃盯着直看的东西之后,整个人的脸色也变了。
“这是人的脚趾骨。”
他只看了一会儿,马上就辨认出了这个被啃了一大半,露出皮肉的不明物究竟是什么。
韩暮雪接过凌子越递来的,刚做好的一个饭团,掰开一些,取出里面的熟里脊肉递给小黄狗,见它闻了闻有了兴趣,又小心翼翼把它丢在一边的指骨用纸巾给包着拿了起来。
“你通知我师父吧,这附近说不定有了人命案子。”
“嗯。”
季飞宇的人很快就到了。
见报案的两人又是凌子越跟韩暮雪,他也真是奇了怪了。
这俩人,一个回去继承家业了,一个是一起杀人案的嫌疑人,怎么走到哪儿,哪儿有案子呢?上次的幼女失踪案还没了呢,这回又是疑似命案。
“什么情况?”
季飞宇开门见山。
“从野狗嘴里夺下的脚趾骨,你看看,我怀疑尸体就在这附近。”
季飞宇插腰四周环视了一圈,要说抛尸杀人,这片混乱的城中村是最有可能的。
“小段,带人到附近里走访一下,看有没有人口失踪。”
“小吴,带人去搜,尤其是垃圾桶,废墟堆,一切可能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是!”
接到命令的几人各自组队,按队长的要求开始行动。
“你去哪儿?”
韩暮雪还是觉得跟着流浪的小黄狗,更有可能找到线索,见小黄起身叼着剩下的肉往回走,她本能的不顾一切跟上去,身后的凌子越跟季飞宇也一同跟上去。
一狗三人走进了那一片破砖烂瓦搭成的歪斜的危房之中。
不过一场大雪,这其中一些临时搭成栋棚子已经完全被压垮,夷为平地,依稀可见里边一些被白雪埋了的物件:捡来的破破烂烂的生活用品,还有发黑霉变的床褥子。
小黄狗来到一处,直接压着身子就一下窜了进去,动作娴熟,看来这个地方就是它的藏身之处。
三个人站在这坍塌留下的狭小洞口,面面相觑。
想了想,韩暮雪还是决定徒手把这些东西搬走,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季飞宇跟凌子越也上去帮忙,正收拾着,前方小吴的大喊,惊动了整个村子。
“站住!站住!”
“有情况!”
季飞宇立马循声跑去。
身后站着的凌子越还有韩暮雪,也只好扔下东西一起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没跑几步,三个人就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向他们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
撞到面上的,怎么可能让他跑得掉,季飞宇直接飞扑而去,将人牢牢压倒在地,随即寒光闪闪的“银镯子”就妥妥拷在了他腕上。
“老实点!”
季飞宇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反手绑着扭着他的胳膊。
小吴稍后才气喘吁吁赶到。
“季,季队,幸好您出手!”
“什么情况?”
小吴顺平了气息,才扼要说明了情况。
“这人,我们刚刚找他询问附近失踪人口情况,他神色眼神都不对,我就盘问了他的个人信息,没想到他答都不答,直接撒腿就跑,一看就是心虚。”
季飞宇一双鹰眼,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来回扫荡。
面容枯槁,蓬头垢面,眼珠青灰,精神有些涣散,他连打了几个响指,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做什么的?”
见他手上有几道不浅的抓痕,季飞宇的怀疑更加深了。
男人依旧紧闭双唇,神色木然,不愿回答。
“不说是吧?局里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