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容是一回到京城后不久,就被送去了北原,甚至连姜怀景的登基大典都没来得及参加。
“倒是北原来观礼的使臣说,五公主一去到北原就被北原新王风光迎作王后了,但具体过得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沈长昀说。
黎清浅点点头,在西凉的时候,她便想过了,为了避免黎家被迫跳进姜怀景的陷阱里,北原就是一个最好的破解之法。
“所以你想替大巍找出北原神秘势力的秘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沈长昀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黎家现在可是被姜怀景骗着往坑里跳,若是此时黎清浅还掏心掏肺为姜怀景尽忠,虽然他不愿意这么说,但真的显得有些蠢了。
“你才蠢。”黎清浅不客气地赏了他一个白眼。
“我说的要北原,就是字面意思,”她看了看手中那块晶石,“我又不是单冲着北原那支神秘势力去的,我是冲着整个北原去的。”
沈长昀笑着点点头,看来比北原野心更大的,是自家娘子。
从西凉到北原路途也算遥远,再加上北原对于其他国家的防备十分严密,到达北原边境之城的时候,中原已经入了秋。
北原向来是几个国中较为严寒的,他们已经早早披上厚斗篷。
在驿馆歇脚的晚上,黎清浅正在写着传回京城的家书,沈长昀则是在一旁一边研磨,一边盯着她的肚子看。
黎清浅写完信,抬头便对上沈长昀炽热的目光,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圆滚滚的肚子。
“怎么了,还没接受自己已经要做父亲这件事了?”
沈长昀睁着茫然的眼睛点点头,“我要做父亲了,我们要有孩子了。”
说完,他将耳朵轻轻贴在黎清浅的肚子上,静静地听着胎儿的动静。
“你说它会是个女娃还是男娃?它怎么没动静呢?它听得到咱们说话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黎清浅有些头疼,无奈地说:“放心吧,阿凝回京之前还说它健康得很呢。安安静静的不好么,证明未来会是一个不闹腾的孩子。”
沈长昀傻笑着点点头,“对,不让咱俩费心的。”
“对了浅浅,”他拿出一个油纸包,“没想到北原也有卖你爱吃的栗子糕,刚才有些凉了,我揣在怀里给你煨了会儿,尝尝吧。”
黎清浅尝了一个,惊喜道:“这与京城中做的味道很相似呢。”
沈长昀笑得一脸幸福,“浅浅,生辰快乐。”
黎清浅一愣,然后才想起,对哦,今日是九月廿一,自己十七岁的生辰。
原来沈长昀一直帮她记着呢,她感到有些幸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对了,再过一月左右,是不是就是你的及冠礼了?”
去年他的生辰,因为二人尚未成婚,她并不能去参加,再加上两人那会儿闹了点不愉快。
寻梅宴过后,黎清浅便下定决心,他的及冠礼,她不会再错过。
沈长昀笑着对她说:“好啊,等咱们把北原的事情处理好,你可得回京给我风风光光地办一场及冠礼,好叫京中人都好好看看,我娘子有多宠爱我。”
黎清浅也被他逗笑,不轻不重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就会贫嘴。”
嬉笑过后,沈长昀有些落寞地握起她的手,“浅浅,你有着身孕,原本应该是好好待在京中,热热闹闹地办一场生辰宴的。如今却在这驿馆里冷冷清清地吃一包栗子糕,跟着我,真是让你受苦了。”
“哼,说得好像早知道这般,你当初就不娶我了一样,”黎清浅笑道,“昀郎,我出生那年的九月廿一,正是霜降之时。霜降之时出生的玉,是不需要多热闹的。我不需要那样热闹的场面,我只要自己遂心就好。”
“今日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遂心了。”
沈长昀眼中泪水打转,将她搂进怀中,“还有咱们的孩子,这是它参加的第一个它母亲的生辰。”
黎清浅笑着点点头,“对,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已经很美满了。”
她抬头看着他,笑得像个孩子一般开心,“我答应了,咱们动作快点,等回到京城之后,我定然给你办个风风光光的及冠礼,让他们都看着,你是要被我荣宠一生的人。”
*
照着北原人的算法,此刻已经入了冬,他们的冬日与大巍不一样。
大巍的冬日虽说寒冷凛冽,大地却一片银装素裹,银白的雪花纷扬而至,朦胧世间。
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梅香,会让整个京城带着一丝遗世而独立的清透美感,京中人喜欢在这个时候办类似于寻梅宴这样的大小宴会。
而九月末的北原,湖边已经结了冰,倒映着天空和雪山,就像一面明镜,镶嵌在大地上。
再过一月左右,整个北原就会陷入彻骨的寒冷之中,大雪纷飞,常使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届时,怕是除了北原人,没有谁能在这样冰天雪地中寻到生路。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便是北原的优势,因着这一点,年末时,大巍与北原的关系都会回温至一年中最友好的状态。
当然,只是表面友好。
在这样的雪域冻原中,黎清浅的鹰有些难行,这时候就体现了那条蛇的重要性。
它的蛇身不算多长,却通体雪白,隐匿于雪地中,也不打眼。
由它探路、引路,他们很快便到了北原王城。
在王城外的酒楼歇下时,沈长昀忽然想到一件事,“王城的雪势似乎更大些,你的鹰怕是去不到王宫,与姜怀容里应外合。”
黎清浅却摇摇头,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她对沈长昀说:“上次她去筠州,在宫里留下的那封信,我看过,所以记得她的字迹。”
沈长昀的目光在纸上扫了一圈,发现确实与姜怀容的字迹十分相似,相似归相似,只是……
“浅浅,五公主好歹也是嫁去王室的,作为王后,她也应当有类似于在大巍时的琉璃印那样的佐证。”
黎清浅知道,像她在黎府时都有玉牌证明身份,姜怀容来北原和亲,怎会没有身份的证明。
“所以这就是我在途中观察到的一切,”她低声对沈长昀说,“你有没有发现,北原之人好像对他们的王上十分宠爱王后这一点心知肚明,且没人反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