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多久,他忽而看见远处一间屋子里亮着灯。
江凛强撑着疲惫的双脚朝那走去,却看见黎清浅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之中。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江凛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逃走,但在转身的一刻猛然惊觉,黎清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他站住脚,朝屋子里探了探头,才发现不止如此,黎清浅身边并无一人。
没有沈长昀,没有宋凝烟,一切能保护她的人都不在!
所谓恶从胆边生,此刻的江凛恨不得将黎清浅撕个粉碎。
烛光下,黎清浅的侧颜展露在窗边,如同一块精心雕琢过的玉,清冷又迷人,让人心中生起一股想要摧毁她的欲-望。
反正她也喜欢着自己,他干脆就顺着她的意,满足她一回。
江凛悄悄绕到屋子门前。
黎清浅坐在窗边,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下一刻,将烛火吹灭。
江凛顺利地摸进屋子里,发现里头昏暗一片,黎清浅已经歇下了?
他不屑地冷笑一声,那可就算是她自找的了,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到时候就算自己败露了,死不承认,难道沈长昀还能在自己脖子上架把刀子逼自己承认给他戴绿帽子?
他这么想着,更加信心满满,今天必定让黎清浅栽在自己手里!
江凛朝榻边摸去,一把抱住床上的“黎清浅”。
正欲解开自己的衣带时,才发现她并没有温热的触感。
“怎么回事?”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出的银针扎进了左肩的皮肉。
“啊——”
彻骨的痛痒感席卷全身,令他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屋子里的烛灯再次被点亮,黎清浅脸上挂着天真又残忍的笑意,站在她面前。
等等,面前这个是黎清浅,那榻上的是……
江凛艰难地转动着脖子朝榻上看去,才发现那分明只是一卷被子罢了。
“哟,怎么在这儿遇上妹夫了?”
江凛又惊恐地朝他看去,却在转头后,肩部传来一阵剧痛。
甚至痛得他想要大喊都喊不出声。
黎清浅好心地提醒他一句:“你还是不要乱动得好,动得越多,死得越快。”
这毒她在前世就想对江凛用了。
就连宋凝烟都不知道自己暗中制了这一类的毒针,这可要比在筠州的那种毒针要厉害得多了。
中毒之人在接下来的四个时辰内,会反复感受身体灼烧之痛,且是间歇性的,一段时间过后便会暂时消失,当中毒之人以为自己脱离生命危险,比上一次更强烈的疼痛感就该到来了。
唯一的解救之法,就是在一个时辰之内服用解药,若是错过了这一个时辰,便只能在痛苦中等死的份。
黎清浅坐了下来,嘴角含笑地看着他,“让我猜猜,你刚才是想辱了我的清誉,让京城之人皆唾弃于我?”
“江凛,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她脸上的笑意更加邪肆,江凛恍然间以为自己看见了另一个沈长昀,如同那日他用鞭子狠狠抽打自己一般。
只听黎清浅声音如同索命阎罗一般:“你可别忘了,就算我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也是当朝左相家的千金,只要镇国公和长公主不是傻子,就应当知道我这样的权臣之女的份量。你猜猜,一个身份高贵的儿媳,和一个被先帝和当今圣上厌弃的逃奴,他们会向着谁说话?”
江凛无法反驳,是啊,自己在京城的时候,好歹也是探花郎。
如今畏罪逃来西凉,可不就与逃奴无异吗?
黎清浅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玉瓶,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解药,想要吗?”
江凛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泛着希冀。
黎清浅眼神中的残忍愈发浓烈,“好啊,那就趴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求我吧。”
她的思绪飘回前世,黎禧被江凛下令,即将被五马分-尸的时候,自己与黎祯去求情。
彼时的江凛就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怀里坐着早已是臣妻的凌灵。
他手中朝他们晃了晃免死金牌,“好啊,那就趴在地上,像两条狗一样求朕吧。”
木牌上不是说化形的人偶会朝刀子疯狂报复么,江凛,你只是第一个。
江凛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他不愿在仇人面前低头,却又害怕死亡。
罢了,先活下来,等自己翻身过后,看他不把黎清浅扒皮抽筋!
于是,忍着强烈的屈辱,趴在地上,朝黎清浅摇尾乞怜。
宋凝烟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她正与西域巫士说着自己的困惑,还没得到解答时,对方便提醒自己黎清浅有危险。
宋凝烟心中焦急,黎清浅平日里便柔弱,如今有了身孕,遇到点危险可如何是好?
结果一推开门,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黎清浅一手转着镯子玩,一手饶有兴致地朝面前的江凛晃悠,而江凛却在她面前跪得像一只被戏弄的狗。
等等,“江凛为什么在这儿?”
黎清浅转头朝她看去,“哦,你说这个啊。它想勾-引我、爬我床,结果失败了。”
宋凝烟神情难看地瞥了眼趴在地上的江凛。
怪不得,作恶未遂,是该好好惩治一番。
这下是两个仇人都看着自己受辱了,江凛实在受不了,声音沙哑地喊道:“给……给我解药!”
黎清浅却将玉瓶重新收好,一脚踹向他的肩膀。
学着前世他踹完黎祯的肩膀后,搂着凌灵扬长而去的绝情:“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吧,你必死无疑。”
江凛不知道黎清浅为什么这么狂,她难道不怕背负杀人的罪名吗?她以为自己是皇帝吗!
皇帝……皇帝……
江凛的脑子里多出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可是如果不属于他,那么记忆中与自己长着同一张脸的人,为何让他感到那么熟悉?
“你……你……”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黎清浅嘴角扬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呀,那段记忆回到你的脑子里了?可惜晚了,我从来都没想过给你解药。”
她什么意思?
江凛此刻已经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这段记忆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
记忆中的黎禧黎祯死了就死了,黎清浅那么伤心做什么?她不是只爱他吗?
她为什么会搂着被踹吐血的黎祯哭得那么伤心?
为什么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浸满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