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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巍子民喜好热闹,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市集庙会。
黎清浅回到黎府时,老太太就让她别再错过最盛大的冬日市集。
今儿是十月初五,头一天。
云裳正是好玩的年纪,挽着黎清浅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蹦蹦跳跳地,像只小兔子。
“姑娘这些年没来过,若说去年这个时候,西郊市集才是别具一番风味的热闹。”
她一手拿着糖葫芦往嘴里送着,一边对黎清浅说着:“听说去年那次,还是宋二姑娘得了皇后娘娘的恩典,亲自操持的。谁都不知道她那些点子是怎么来的,有些不太像是大巍之内能找到的呢。”
黎清浅四周看着,随意地搭话:“那或许是四周附属国传来的?”
“也不太像,”云裳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就算是民风开放的南疆,来的使臣见过后也是瞠目结舌的。”
黎清浅挑着香囊的手一僵。
“姑娘,怎么了?”云裳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姑娘误以为自己还对宋二姑娘有不满之处,吓得糖葫芦都不敢咬了。
正欲解释,却只见黎清浅随意拿起一个香囊,付过钱后,对摊位老板娘笑了笑,说:“就这个了。”
然后牵起云裳的手往马车方向走,“买了这么多东西,也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吧。”
云裳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和她一起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往回走。
回到马车上,黎清浅缓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还好自己是回到马车上了,否则真的会忍不住过去撕了那两个人!
看着自家姑娘眼中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出怒火,云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往黎清浅手中塞着各种零嘴儿,一边给她讲着笑话,想要缓和她的心情。
黎清浅捏着手中的小兔子糯米糍,有些忍俊不禁,这小丫头,还把自己最喜欢吃的点心给她了。
她又伸手捏了捏云裳的脸颊,嗯,这两个月跟着自己,不是吃就是睡,长了不少肉呢。
“咱们快回府吧,晚了祖母就该担心了。”
见她心情好起来,云裳才笑着对外面的马车夫说:“回府。”
黎清浅低下头去,是前世的自己并不喜欢的红梅图案,但为了赶紧离开那个地方,才随意抓起的一个。
想到这里,心底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为什么前世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但今生的自己在回想起那一切的时候,除了痛彻心扉的仇恨之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这种割裂感随着自己回京后,日子一天天过去,竟愈发明显?
黎清浅将马车窗开了一道缝,方便自己透口气,免得因为这股窒息的割裂感晕厥过去。
云裳不知道她的变化,还对她选了这个香囊感到好奇,“咦,姑娘开始喜欢红梅了?”
从前不是说,寻红梅者,须得经历刺骨寒风,这种不利己的行为,她不喜欢吗?
黎清浅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红梅……谁喜欢红梅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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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凛陪着身边的女子逛着市集,心中想到刚才眼前闪过的紫衣倩影。
那好像是……黎舒月的姐姐?
应当不会认错,那女子浑身带着一股清冷的气息,如雪中的寒梅一般,叫人见过就很难忘记。
江凛记得,那日被黎舒月救上来之后,似乎见过她这位姐姐。
“阿凛,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女子笑着回过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的心不在焉,“阿凛,阿凛?”
江凛这才回过神,“啊,怎么了?”
女子有些不悦地放下手中的翡翠戒指,嘟着嘴挽着他的胳膊,撒着娇道:“你今日是怎的了?同我一道出来逛逛街,就这么不情愿呐?”
江凛无奈地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怎么会?我们灵灵是这天下如同仙子下凡一般的人物,我又怎么会对你感到不情愿?”
凌灵这才笑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走吧,逛得差不多了,咱也该回去了。”
可摊位的老板却不高兴了,这两个人守在他的摊位得有一炷香的工夫了吧?挑挑拣拣的,也不说买一两件回去。
于是故意朝江凛道:“哟,二位这是新婚燕尔吧?不是我说,这位小郎君,这陪着娘子出来逛逛买买什么的,可千万别走神。我以前跟着我家那婆娘出来,就是一句话没搭上,整整一个月都没搭理我,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呐。”
江凛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多谢您的提醒,但我娘子不是那种人。”
他是揣着一肚子学问进京来赶考的,从来以读书人的清高身份自居,本是不喜这种市井商贩为了售卖自己的货品,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凌灵见他直接承认了那句“我家娘子”,羞得红了脸,低下了头。
江凛也不愿扫她兴致,于是对那老板说:“这翡翠戒指不错,包起来吧。”
老板这才高兴着开始包装戒指。
在要付钱的时候,江凛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不由地一皱眉,空的?
是了,黎舒月本该是半月让人给他送一次银钱,上次送过之后,便说要晚些时日再送。
可这都晚了多久?一个铜板也没再见过,这让江凛对黎舒月有些不满。
凌灵察觉到他的窘迫,开口催促:“怎么了?阿凛,快付钱啊。”
老板也看了看他,声音开始充满鄙夷:“小郎君,相会美人,怎么还不带钱呢?指着女子吃软饭,这可不是我大巍男儿的作风吧?”
这话说得实在尖酸刻薄,又声量极大,已经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
偏偏这话还刚好刺中了江凛脆弱的自尊心,自己如今不就是指着黎舒月吃软饭吗?
他心中火气生起,涨红了脸便要上去和老板理论:“你说什么呢!”
老板根本不屑他的这番举动。
围观的人群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似乎都在鄙夷着瘦弱如鸡的江凛,非要和五大三粗的小摊老板较劲,这不是明显的不自量力吗?
更何况人家老板本就没错,你买东西,还不付钱了?
眼瞧着事情越闹越大,凌灵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没了办法,硬着头皮匆匆付过钱后,拿起戒指拉上江凛就赶紧溜了。
直到走到一处并没有多少人的地方,凌灵才黑着脸停下,不满地盯着江凛,“你什么意思?”
“灵灵,你听我解释,不是我不愿意给你买,是……是我实在没钱了。”江凛焦急又窘迫地解释道。
“没钱了?”这让凌灵大为震惊。
江凛自身穷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她知道,但自从他入了京,定了婚之后,他那未过门的娘子不是已经给了他许多银钱吗?
就连他们如今住着的京郊大宅子,都是那个女人给置办的。
只要江凛一直吊着她,又怎会没钱?有钱不接济未婚夫婿,这不荒唐么!
凌灵眼中目光一寒,看来自己还是把黎清浅那个绿茶教训得少了,连这种会被直接骂死的行为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凌灵不满地推了他一把,“你钱不够花,就不能去找她要?她黎三姑娘外祖家何等显赫,指头缝里流点银钱出来都够咱们过活一整年的!”
江凛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黎三姑娘?和我定亲的是黎四姑娘啊。”
凌灵一愣,“什、什么?黎舒月?”
江凛点点头,好奇地看向她,“黎三姑娘外祖家很显赫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凌灵摇着头否定,随后又说,“那你以前的钱不就是黎四姑娘给的?再去找她要啊。”
江凛红着脸摆摆手,走到一边,“她已经晚了好些日子没再送钱了,我如何开口?”
凌灵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你就不会借着这件事假意关心一下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情况了?没准因为你的主动关心,她就想起来把银钱送来了呢。”
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凌灵又说:“还有,你那个阿婶可是生着病呢,药材断不得,自己好好想想,这些钱该从哪儿弄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京郊,黎舒月给江凛置办的那处宅子的方向走去。
江凛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那些钱,一大半都花在了她的身上,那些叮叮当当的银器饰品挂满了凌灵一身。
不知道怎么,江凛觉得有些碍眼。
想了想,又摇摇头,无奈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