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娘眼中泛着泪水,双手紧紧抱住刘婆子,但又怕弄疼了她,只能隐忍着。
楚夭不禁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对没有血缘关联的‘母女’,这世间鲜少有婆婆能为自己的儿媳做到这番境地。
对于刘婆子而言,林三娘俨然已是她的亲女儿。
刘婆子紧紧握住了林三娘的手,与亲人重逢的喜悦仍在,但却也冷静下来,她将目光移向楚夭,即便是看不见,但却也知晓楚夭所在哪个方向。
“姑娘,请你如实告诉我,三娘…她…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听到此话,林三娘一惊,欲要将手抽出来,但却被刘婆子紧紧的拉着,林三娘声音颤抖,不可置信
“娘…”
刘婆子安抚似的拍了拍林三娘的手,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继续‘看’向楚夭,等待着她的回答。
楚夭没有回答刘婆子的话,转而问道
“婆婆,您为何会这般觉得?”
刘婆子只是笑了笑,很是柔和
“我虽然偶尔糊涂,但是此刻却是清醒的,三娘现在的音容相貌与三年前别无二致,且,若三娘这几年一直在东岛,定然会寻到我,可是…这三年她却杳无音讯”
刘婆子很是了解林三娘,她若是活着,定然会回家。
楚夭见瞒不住刘婆子,只得低声嗯了一声
“您猜的没错,三娘确实在三年前早已身死”
听到楚夭确切的消息,刘婆子更是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但此刻她们二人好不容易相逢,定要珍惜这最后的相处时间才是。
刘婆子起身,在林三娘的扶持下,颤颤巍巍的朝楚夭跪了下来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您,您就是菩萨在世,让我,让我们有生之年能再次相见”
楚夭扶起了刘婆子
“您不必言谢”
继而说道
“以后您便留在书院,这样,三娘才能安心的离开”
刘婆子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如今刘府早已破败,家中只剩下她一人,能活到现在,多是因为有不少人心生怜悯。
如今,她与三娘能再次相见,那便是老天爷怜悯,她定然要好好活着。
夜深寒凉,明月高挂,如今竟已入了深秋。
苏澜与安排好了刘婆子的事,让她在书院中安顿下来,偶尔做个杂活,几人也并未告诉刘婆子有关糖糖的事,此事最好还是由林三娘亲自告诉她比较好。
待一切皆安排妥当后,三人也即将离开东岛。
楚夭一时有些疑惑,她自离开漠北后,再无听到过任何有关上京的消息。按理说,她与江望舒于漠北失踪,定然是会在焱朝掀起一番议论的。
但焱朝皇帝似乎并不着急寻找他们的踪迹,楚夭心中隐隐有些猜想,或许苏起伯不是不在意,而是十分放心楚夭。
或许,是她低估了这位皇帝。
楚夭心想,如此也好,这样她便可以毫无顾虑的做她的事情了。
焱朝的事情,就先让他们去解决吧。
思及此,楚夭心中也更加期待了此次的墨婴之行。
百年不见墨婴,不知如今的墨婴成了何种模样。
二人修整了几日,终于踏上了离开东岛的船,苏澜与带着糖糖于渡口处送别二人。
他们此行并没有带多少行李,倒也方便,掌舵人便是那惠卓,也就是当初被误当作海寇的男人。
“姑娘,公子,该启程了”
惠卓开口催促道。
楚夭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苏澜与
“太子哥哥,等我们回来”
苏澜与眸中带笑,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楚夭的头发
“你且放心的去,定要注意安全”
他虽了解楚夭,但是每每想起楚夭曾‘只身犯险’的场景,便心中直突突,哪有人能这般造作自己的身体的。
楚夭知晓苏澜与为何这么说,俏皮一笑
“放心吧,定然不会了”
苏澜与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楚夭身旁的江望舒
“照顾好自己,我在焱朝等你们回来”
江望舒笑了笑,双手环绕
“虽说分别确实是件难过的事情,但是怎么整的这般伤感,整的好像以后再也见不到似的”
苏澜与摇头失笑,没有说话,楚夭看着江望舒吊儿郎当的模样,径自转过身上了船。
江望舒见楚夭无视他,立刻跟了上去
“哎呀,夭夭,你等等我”
待二人上了甲板,船也渐渐远离了岸边,苏澜与目送着船只离开,忽而听到糖糖的声音
“夫子,不难过”
苏澜与低头看着糖糖,笑了笑,将糖糖抱起
“夫子不难过”
“夫子,大姐姐和大哥哥干什么去了?”
“他们…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糖糖听着苏澜与的话,很是不解
“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事情啊?夫子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吗?糖糖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吗?”
苏澜与轻轻点了点糖糖的额头
“你该做的事情便是完成今日的课业,若你没有完成,罚你三日不能吃糯糖”
糖糖立刻惊恐的瞪大双眼,不停的摇晃着自己的小短腿以示抗拒
“不要,糖糖不要,糖糖回去就完成今日的课业,夫子不要罚我”
苏澜与被糖糖逗笑,抱着她离开了渡口。
二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了方才离别的伤感。
………
是夜,楚夭躺在甲板上,他们已在海面上行驶了一日,已经进入了深海之中。好在这几日天气不错,倒也不会遇到风暴。
江望舒从庐中出来,打了个寒战,裹紧身上的披风,低头看着楚夭,满眼都是不解
“夭夭,你怎么总爱躺在地上?”
不是江望舒找茬儿,而是,他似乎总能看见楚夭躺在各种地方,虽说他知道楚夭喜欢夜观天象,但是这观天象总不能一直躺在地上观吧。
楚夭瞪了眼江望舒,一骨碌从地上起来
“你还是沉默寡言些好”
江望舒挑眉,他才不,他是那种沉默寡言的人吗?自然不是。
我们世子爷傲娇的哼了一声,再次裹紧身上的披风,这海上可真冷啊。
“姑娘,公子,你们二位还不休息啊?”
惠卓与一老者从雀室中出来,便见到拌嘴的二人,不禁觉得好笑。
“是,还未有睡意,便想出来透透风”
楚夭开口回答道。
“对了,我给二位介绍一下”惠卓道
“他叫韩百轮,是原先我们商行的老人,他可是土生土长的墨婴人,此次二位去墨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问他”
韩百轮朝着楚夭与江望舒二人微微点头以示行礼,他虽不知眼前二人的身份,但是到底也是能看出来二人身份显赫,自然是要尊敬一些。
楚夭与江望舒二人点头以示回礼
“韩先生”
“那你们先聊着,我得去上面守着”
惠卓将人送到后便再次返回了雀室。
楚夭看着缩着脖子的江望舒,不禁觉得好笑,继而看向韩百轮
“外面风大,韩先生,我们进去聊”
三人进了庐中,江望舒这才感觉到暖和,喝了口楚夭递过来的热水,心中更是满意。
但此刻楚夭却无暇顾及江望舒心中所想,她现在只想知道更多关于墨婴的事情
“韩先生,您可否能将您所知道的有关墨婴的事情皆数告知我?”
韩百轮点了点头,开口道
“当年我离开墨婴时,正是墨婴新皇登基之年,他乃墨婴开国皇帝金天刈的孙子,名叫金柏达。”
“金柏达此人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金天刈,我听闻这金天刈有勇有谋,且文才武略,他骁勇善战,凭自己的才略推翻了前朝的暴政,很是受百姓爱戴”
楚夭微微皱眉
“前朝暴政?这前朝是什么朝?”
“这…我也不知,不过据墨婴史书记载,这前朝执政时,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且据说那时墨婴受天灾所害,那前朝上下竟无一人设法施救百姓,若不是金天刈,怕是墨婴百姓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