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阳县,县丞衙中
孟县丞将去年统计的册子又看了一遍,才开口。
“……桑蚕减免税赋,难免有人钻空子,桑户蚕户还是要再统计一下,莫出现疏漏。今年新增的蚕户要实地查确了再记录……”
手下差吏领了命离开。
孟县丞吩咐完看向一边等了半晌的典史:“煽动罢考的案卷都整理好了吧?”
“整理好了,县丞大人请过目。”
这个案子是巡按离开前特意叮嘱要查清楚的,孟县丞实在担心出现什么纰漏,所以即便典史已经核对过,还是要来案卷打算自己再核对一遍。
“大人,知县大人上午也要了去核对了一遍。”
孟县丞有些意外,吕知县还真让巡按骂醒了?
之前吕知县跟他客气,说什么辛苦,日后劳烦。
他本以为是巡按刚走做个样子。
再一个就是吕知县被巡按训斥了,只能哄好他继续替他卖命。
没想到,当天吕知县就让人火速将薛海的杖刑执行了,然后没过两天,也不管他伤得如何,又火速送去修城墙的地方了。
孟县丞在县里也快满两任了,县衙中自然有不少他的人。
他也知道吕知县让人刑讯薛海,问出是自己怂恿他去举发的。
他不怕吕知县找他麻烦,就想恶心对方一下。
他甚至想好了万一吕知县来质问他要怎么还击,结果没想到吕知县没来,还直接将人送走了。
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追究了。
再看这些日子吕知县的所作所为,竟然真有几分“改过自新”的样子。
有没有真的自新不知道,反正有这个心总是好的。
最近吕知县刚请了个刑名师爷,看着还算靠谱的样子,想必以后至少决判案卷不用担心了……
京城,李敞家
今日休沐,李敞正在家。
此时李敞腿上坐着秦词,一边的凳子上坐着秦证,李敞则正在给两个孩子讲学规。
“......行止逾达,要罚;不告出入,要罚;毁页书籍画壁,要罚;损坏器物,要罚……”
秦词坐在李敞的腿上听着这也要罚那也要罚,越听小眉头越皱,不乐意的动来动去,就是不老实。
柱子之前将两个孩子送去了学堂,结果没多少日子,那夫子就跟柱子讲,这两个孩子或是年岁有些小坐不住,让他明年再送来。
玉茹倒是觉着也可以,大一岁总会稳当些,她也可以在家里教一教规矩。
秦母自然也没意见,秦词那几天每回回来都闹腾,她也有些舍不得。
柱子看了那个学堂里的其他孩子,好像确实都要比证词兄弟大个一岁两岁的。
可是想到秦云何离京前的嘱咐,又觉着怎么今年也得试试把证词兄弟俩送进学堂。
于是柱子找了李敞,想让他拿个主意。
李敞想着,这俩应该是在家无拘束惯了,乍然被管束不习惯。
再加上年岁小,可能学规也记不清,不如趁着休沐将两个小家伙接来教教学规,记住了学规慢慢就坐得住了。
李敞敲敲秦词的小脑袋,笑道:“老实点儿,你都记住了吗?”
秦词根本不接茬,仿佛李敞根本没问话,只是撒娇道:“三叔——我想吃酥山——”
“叫伯伯。”
“可是玉哥哥叫三叔。”
李敞被逗笑:“玉哥哥叫三叔,是因为我就是他三叔,你要叫伯伯。还有,你都记住了吗就吃酥山。”
秦词笑得一脸天真:“没记住。”
“没记住?”李敞被气笑,拿过毛笔往秦词已经画了好几个圈的脸上又画了个圈。
秦词被逗得咯咯笑着直躲。
李敞又问一边的秦证:“证儿记住了吗?”
秦证乖得多,道:“不可行止逾达,不告出入,毁页书籍画壁,损坏器物……”
李敞欣慰,总算教会了一个,随手拿起一块酥糖奖励秦证:“证儿真乖。”
秦词不干了:“三叔,我也要——”
李敞也随手给了秦词一个:“皮小子,你记住了吗?”
“行止逾达…不告…出入…损坏器物……”
虽然记得不全,但是李敞欣慰多了。
秦词不理解:“三叔,这些为什么要罚呀?”
“因为这都是不好的行为,是不该做的事,你做了夫子会不高兴。”
“夫子不高兴,为什么就要罚我?”
“不是夫子不高兴要罚你,是你做了不好的事要被罚……”
……
“……上课的时候要认真听讲,不能离开座位,要安静,知道吗。”
“哦——”秦词有些不高兴:“为什么不能离开座位不能说话啊?”
“因为夫子传授课业教你知识,要尊重夫子......”
秦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秦词又无奈的哦了一声。
李敞讲了一上午,总算将在学堂里要遵守的规矩讲了个七七八八。
也不知道两个小孩儿真的记住多少,又能遵守多少。反正问起来似乎每样都能记得了。
覃氏来书房看李敞教得怎么样,一进来就看见秦词满脸画的圈,嗔了李敞一眼。
“还教孩子呢,你也是个没正形。”
然后就忙着让下人打来水给秦词洗脸。
李敞也不分辩,只是哈哈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