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上午出去与人打牌,这会儿才从外面回来,老远就看见范弘拉着玉哥儿从家里往外边走。
范弘跟玉哥儿看见秦母都停下脚步齐齐垂手叫了声奶奶。
秦母看见玉哥儿就喜欢:“玉哥儿来看你先生啦。”
“是啊奶奶。我才听说先生回来了,赶紧就过来了。”
“怎么不在家跟你先生说话,这大热天儿外边连个树荫都没有。”
“范伯母正跟先生说弘哥哥跟如意的亲事,我就没有打扰先生。”
“亲事?”秦母猛地看向一边的范弘,范弘赶紧道:“没有奶奶,你别听昌玉瞎说,我娘……”
秦母没听他说完就快步往家赶。
范弘再看向玉哥儿就有些恼了,玉哥儿也不理他,直往西边堆放房檩梁柱的地方去了。
范弘无奈也只好跟着他过去,然后一起捡了个地方坐下。
“我没有要娶如意,你干嘛那么跟秦奶奶说。”
“你明知道让你娘这样来说会让先生为难为何不劝住。”
“我劝了,我娘根本不听我的。”说完范弘又觉着玉哥儿质问的话让人不舒服,于是道:“姑父为何要为难?”
“先生若要拒绝不光伤了亲戚情分,你难免也会心里不舒服……”
“你怎么就知道姑父一定会拒绝?”
即便范弘并没有要娶如意的心思,但是想到姑父可能看不上自己还是心里难过。
为什么一定会拒绝?
姑父那么……瞧不上他吗?
“你看!你没想娶如意为什么还怕让拒绝?先生还没拒绝你就已经先要怪他了!”
范弘让玉哥儿气得哑口,半晌才道:“我没有怪姑父,我就是觉着问问而已又不是就要娶了,姑父有什么为难的。”
“先生又要顾念你的感受,又要顾着自己的女儿,能不为难吗?你娘那么厉害,你连拦住你娘来问亲都拦不住,将来你娘要欺负如意你能护得住吗?”
当人面指责别人父母实在很是冒犯,玉哥儿脱口而出才意识到,有些心虚的去看范弘,发现范弘根本没注意冒不冒犯的问题。
别的他还能反驳,但是他娘那个性子,虽然为人子的不能说,但是他自己心里很清楚。
玉哥儿曾有一次好奇去家中找他,正赶上他娘在喋喋不休,这事儿让他郁闷得很。
他确实是拦不住他娘,可是,可是又觉着玉哥儿这话不对,就是不对!
只是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范弘更加气闷了。
半晌,他才心烦的道:“反正我也没想过成亲的事,我现在只想好好准备明年的考试。”
这会儿他才注意到,玉哥儿的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转了话题道:“你拿功课来给姑父批改吗?”
“不是,这是之前文会做的诗赋,我集成了册子拿给先生看看。”
玉哥儿听说许多文人喜欢做文会,便也常约着附近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年相聚做文会。
其实不过是一群孩子聚到一起装着大人的样子喝喝茶,偶尔诌两首诗。
范弘很想说那不是文会,奈何玉哥儿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他说不出来。
听说玉哥儿还把那些诗集成了册子要拿给姑父看,顿时有些脸红。
“别了吧,那算什么诗,没得让姑父笑。”
“你我才几岁,当然没有先生做得好。就是做得不好才要给先生看,请他指点啊。”玉哥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就算不好能逗先生笑一笑也好啊。”
玉哥儿这个心态,范弘觉着自己确实望尘莫及,不过也确实觉着玉哥儿说的有道理,便也没再拦着玉哥儿。
冯氏听秦云何说如意还小这样的话心里就知道秦云何这是要推辞,暗自撇撇嘴,才道。
“哪里小了,十一了,玉茹定亲不也是十一吗?先定下来,什么时候成亲那不都好商量?咱这姑表亲,亲上加亲,多好的事?弘儿从小那么疼如意,你们害怕他待如意不好?”
秦云何心想,我倒是不怕弘儿待如意不好。
“嫂子问过弘儿的意思吗?我看弘儿一直将如意当妹妹待的,刚才听他的意思也没有想娶如意啊?”
“他小孩子知道什么,你以前不也拿玉茹当妹妹的吗?”
秦云何八风不动:“嫂子,我觉着还是要问问弘儿的意思。我以前也没有拿玉茹当妹妹,我从还不知道成亲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想娶玉茹了。”
秦云何跟玉茹青梅竹马又成亲十几年,如今早已经过了你侬我侬的年纪,秦云何猝不及防这么一句表白,玉茹顿时脸上一热,悄悄看一眼秦云何,竟有些少女的娇羞。
秦云何看到妻子这个样子心里也更软了软。
冯氏眼皮跳了跳,忍不住又想撇嘴:又是这个旁若无人的样子。以前小就算了,现在几十岁的人了一天到晚眉来眼去的,好像就他两口子恩爱似的。
“那弘儿以前当如意是妹妹,日后定亲了还能当她是妹妹吗?再说他们姑表亲……”
秦母这会儿正好进来,张嘴就道:“定亲?谁跟谁要定亲啦?”
“哎呦,秦大娘回来啦。”冯氏知道秦母的话有分量,顿时拿出了从未有过的热情:“我这说,趁着云何回来,给范弘跟如意定个亲。他们姑表兄妹结个亲,以后你们也放心,也不怕如意受欺负。”
秦母一向不待见这个冯氏,又跋扈又粗俗,心里也没个数。
“我们如意这才多大啊,这就要说亲?”
“不小了,当初玉茹跟云何定亲的时候不也才十一?先定下嘛。”
秦母进去往主座上一坐,道:“不瞒你说,这些孩子我最疼的就是如意了,就这么一个贴心小棉袄……..”
冯氏一听这话眼更亮了:“所以说嘛,跟我们弘儿做一对儿,到时候离家又近,你想她了她立马就能回来看你。”
“不行,还是远。” 秦母摇摇头:“我都听不得如意嫁人的话。”
冯氏不明白秦母什么意思,就等着她的下文。
秦母道:“我呀,就指望将来给如意招个上门女婿,一辈子不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