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便走到萧老爷子身边到底位置上坐了下来,其落座一瞬,曲玲珑分明看到垂头吃饭的萧清河面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握着筷子的手也紧了几分,下一秒,“谁允许你进来的?”
曲玲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清河,眉眼间染着微怒,一双眼,凛凛的望向妇人,似下一秒,便要抓起桌上的碗筷丢过去。
萧清河不喜王氏,这是全府上下都知晓的事,一时间,空气静的出奇,伺候的下人更是垂着头眼皮都不敢抬。
空气静默了半秒,似知晓萧清河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妇人只是笑笑,并不恼,起身朝老妇人委了委身后,便强忍着笑意离开。
曲玲珑搅动着手里的汤匙,空气中的尴尬气氛让她恨不得夺门而出,好在,只是短暂的僵硬过后,空气便重新恢复先前的欢快。
老太太夹起面前的烤乳鸽,慈爱的放进曲玲珑碗里,像是刚刚的事并未发生过,反观萧父,神色不是很好看。
放下手中的碗筷,终是忍不住,替自己的妾室辩驳了几句,“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小姨,你这样做…”
是了,刚才那妇人进来,唇红齿白,到当真与萧清河画像上的人有几般相像,竟不知,是萧清河的小姨。
既是小姨,那这般说来,刚才妇人,与萧清河母亲,岂不是亲姐妹?
萧父一句话,成功将萧清河惹怒,曲玲珑只听“啪”的一声,嘴里的菜还未全部咽下去,手上的碗筷便被萧清河夺了下去,随后头也不回拽着曲玲珑离开。
“额…”虽说曲玲珑不清楚萧家到底发生了何种事,但萧清河的脾气,确实大了点儿,看惯了他温润如玉,宠辱不惊到底模样,曲玲珑还是第一次看他甩碗筷,还是当着萧老妇人,萧父的面。
见曲玲珑不说话,好半响,萧清河才抬起头,“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听到萧清河到底声音里有喑哑的语气,曲玲珑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的眼尾竟红了。
“你…”指了指萧清河眼角处的位置,萧清河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脸比不笑还难看,不等曲玲珑开口,径直说起自己生母的事情。
“我母亲叫嫣若,与那妇人…”提到席间突然闯进来的妇人,萧清河紧紧的握紧拳头,眸底满是杀意,“是他同父同母的胞妹。”
说到这儿,萧清河面上划过一抹痛苦,“我母亲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名门贵女,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除此之外,她还会弯弓射箭。”
提到自己的身生母亲,萧清河一改刚才厌恶的神色,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柔情,“我外公外婆将她抚养的很好,若不是遇上我父亲,怕是如今的她,已是今上身边的皇妃…”
目光拉远,望着窗外院落内的鹅卵石,萧清河神色渐行渐远…
另一边,正厅内,萧清河二人走后,萧老太太也没了继续吃的心思,摆摆手,示意婢女将饭菜撤下。
这么多年,无论嫣语做多少事,清河都始终未能原谅她当初未能及时寻来产婆一事。
当年,萧清河母亲临盆在即,今上恰好微服南巡,身为外姓伯侯,萧父首当其冲被派去随行,萧父不在身边,萧清河母亲一人孤寂,便送书信到娘家,叫了胞妹前来解闷。
二人本就是同胞姐妹,萧清河母亲也极宠爱这个妹妹,将人接来后,便日日与其待在一起。
那段时光,想起来,老妇人都有些唏嘘,“若不是他趁你醉酒之际,偷偷爬上你的床,被嫣若撞到动了产,又怎会突然难产生不下来?”
若不是难产,也不会…唉,说到底,还是萧父的错,当年之事,萧父悔恨至今,这么多年来,清河不与他亲近,明明是父子,关系却连外面的陌生人都不如,他又何尝不心疼,唉!
只是,事情已过去这么久了,即便再有怨,也该释怀了,“若不是嫣语在清河小的时候扮做嫣若的模样日日与他守在一起,清河又怎会有那么好的童年。”
元嫣语扮做自己生母陪自己享人间天伦之乐一事,直至如今,萧清河都不能释怀。
闭上眼,脑海里满是小时后元绾语装扮成母亲笑着逗弄榻的模样。
萧清河喉头苦涩,“五岁前,我一直以为,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那些画像,很慈爱时不时?”但曲玲珑却不知道的是,那些全都是元嫣语扮成自己母亲的样子哄他高兴时留下的场景,曾经,他也以为,那个温润细语,哄着自己高兴的妇人是自己的母亲,直到…在父亲书房中发现了那一墙画像。
想到萧父挂在书房内的生母画像,萧清河面上难得露出温情。这么多年,父亲虽抬了元嫣语为妾室,却一直未与其同房,这是让萧清河比较欣慰的一点。
“所以…”曲玲珑沉吟,“你之前说的那些,与你母亲有关的,主人公其实都是…额,元嫣语?”
“嗯”虽然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元嫣语确实填补了他小时候的童年空白,也是后来,萧清河才知道,元嫣语之所以会在父亲回府时趁其喝醉爬上父亲的床,是因为元府当年遭人所害,被卷入了八王乱。
担心会被充入军营当营妓,不得已,元嫣语才出此下策,这件事,是乃保全自身,萧清河虽心里隔应,但不怪他,让他彻底翻脸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当时元嫣语临盆,萧父因受元氏牵连,前往皇宫请罪,守在元嫣若身边的,只有萧老妇人几人,本来孩子不是很大,顺产可以出来,但问题就出在元嫣语身上,前去寻产婆之际,在街上遇到了百里家的纨绔。
妇人生产,最怕临血而崩,更何况,元嫣语寻的产婆还迟迟不来,待她好不容易摆脱百里氏的执跨回来,元嫣若已经忍不住昏死了过去,孩子生下来后,便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