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挣几个钱不容易,这些个官兵到好,时不时就跟乞丐似的上门索要好处,普通人家,哪儿拿的出那么多银两来。”
青竹嘴嘟得老高,本来还不太确定,但在看到几人手上拿着的银钱袋子时,却是肯定了,她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虽小自小便被卖到了曲府。
但这种场景在家的时候,不要见得太多,“要我说,就是狗官太多,才让这些做事的人这么无法无天,到处欺压百姓。”
青竹望着门外,房梁上的雪花经风一吹,落在妇人身上,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亲人,虽然…那个家…可是…
“小姐,您就帮帮她们吧?好不好?”青竹小心翼翼的拽着曲玲珑的衣袖,因为焦急,一张脸急的通红。
曲玲珑知道她在想什么,宠溺的笑笑,抬手轻拍了拍她,示意先不急,“稍安勿躁。”话落,便见妇人鼻青脸红从外面走了进来。
手上抱着一卷用柴纸裹在一起的东西,看样子,大概率是铜钱。
迎上曲玲珑看过来的神色,下意识撇开视线,“小姐,今日…民妇这儿还有事,您看,要不您就先…回去吧?”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妇人的脸上满是苦楚,她这是担心连累到曲玲珑,所以才让她们先行离开。
曲玲珑笑了笑,“你家里…欠他们多少银两?”见曲玲珑问自己欠下的债务,妇人不觉抬起头来,青肿的脸上,错愕一闪而过。
小姐这是…要替她们还债,收回思绪,有些不确信的重新看了曲玲珑几人,在瞥见其没有其他用意后,才结结巴巴道。
“三…三百两。”
“这么多?”青竹惊呼,一家农户,一年下来的生活费加到一起,顶破天也就几十两银子,三百两,抢钱啊?
听到青竹惊呼,妇人不好意思的看了曲玲珑一眼,随即垂下头来,悄悄抹了两下眼泪,轻叹。
“小姐有所不知,我跟我家男人,原本都是青州地界之人,因犯了事,才跑到这还算富庶之地过活。”
本来,一家五口在庄上干活,有那几亩分给佃户种植的田地,日子还算说的过去,可就在几个月前。
青州知府突然找上门来,说之前她男人犯事的那个案子受害人找去了衙门,说什么都要状告让她男人下狱。
“天地良心,那时,我男人不过是为了护我,与那受害人拌了几句口角,就算惩罚,也不至于下狱啊!”
妇人双手拍在身上,一副“要了命”的模样,“民妇虽目不识丁,却也知道下狱会对我家男人造成什么后果。”
为了不让男人被告进去受罪,她私自找到县令,表明愿意花钱赎人。
“怎料那个狗官却是个见钱眼开。”想到自己在衙门里惨受的伤害,妇人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瞳孔里迸发着恨意。
“那狗官拿了银钱还不算,竟还…”说到后面,妇人几次说不下去,“趁机欺辱了我。”
“民妇本想一死了之,可…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夫人摸着其中一个孩子的额头,面上满是悲痛,“本以为,花了银子,我男人就能回来了,可那狗官…竟生生的在原来的赎金上又多加了几倍!”
夫人悲愤摇头,“赎我男人那些银子已经掏空了整个家底,民妇哪儿还有啊?可不给,我男人就要在里面受罪,轻则被打,重则,要了命,也是可能的。”
说到最后,妇人再也忍不住“嘤嘤”哭了出来。
曲玲珑与青竹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难怪一介普通庄户人家,能官府这么多,合着,合着,是在放子钱。”
所谓放子钱,就是现代的高利贷,利滚利,还不了,只会越滚越多,古来今往,都只有官府利民的事,这官爷放子钱,曲玲珑还是第一次听说。
俯下身来,敛下眸底的寒意,慢条斯理将妇人扶起来,曲玲珑用眼神示意了青竹一下,示意她,“先拿着银钱,帮王嫂子还了这亏空。”
至于其他,稍作打算也不迟,得了曲玲珑的示意,青竹转身到马车上取了三百两银票过来。
拿到银钱,王嫂子整个人都愣住了,回神之余,喜极而泣,跪在地上给曲玲珑磕头,“王氏感谢小姐的大恩大德,只要小姐不嫌弃,往后,我与我家男人便跟随小姐左右,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曲玲珑笑笑,示意不必在意,先处理了门外的二人再说,得到曲玲珑提醒,王嫂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连忙拿着银票交到二人手上。
二人知道王嫂子家底空空,就是来故意刁难的,这几个月,因为她家男人的事,二人隔三差五跑一趟,没少在王嫂子身上占便宜,连去烟花柳巷的钱都省下不少。
正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凌辱王嫂子,就见其塞了银两过来,不多不少,刚好三百两,二人见鬼似的狠擦眼睛,半响,才确定王嫂子给的确实是三百两没错,
“三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不过片刻功夫就凑齐,二人是不信的。”
一时间,扫在王嫂子面上的神色里满是惊疑,“你家里有别人?”说着就要往里闯,担心二人看到曲玲珑的花容月貌心生歹意,王嫂子连忙抓起一侧抵门的扫帚。
见她神色紧张,一副“以死相抵”的模样,二人到是没有继续逼迫,反倒是: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就这么走了?”青竹隔着窗户,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看在眼里,看二人刚才的架势,以为要进来,不料却走了。
疑惑之余转回身,却见曲玲珑神色漠然,没有半点儿奇怪的意思,“小姐,难道您就不好奇?”
曲玲珑轻笑,“该拿的都拿走了,还不走等什么,等人送吗?”曲玲珑这么一说,青竹仔细想想,“到也是。”
反观站在门口的王嫂子,举着扫帚,一直到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才脚下一软,放松下来,回到屋内,拉着三个孩子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