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洛域这几日，似乎被画皮术影响了，前几日我见他抓了几个南崇俘虏，他私自违背我的命令，活活将那人的面皮剥了。”
    楚以骨的声音不免有些沉重，想起当时的血腥场景，不免长叹一口气。
    “是啊，他的心性需要磨砺，但你怎么想起太子妃了？”沈清孤心中依旧存在疑惑。
    “因为太子近几日不太安分，皇帝让我选择人选，太医院那群人各个都是一个舌头，我也不太好用皇宫的人查收太子家事，有些僭越。”
    楚以骨说的不错，让太医去照料太子及其家人，这本就是皇帝要下的旨意，这是皇帝在试探他，也在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份。
    所以他不得不用洛域。
    一是因为洛域医术冠绝，不算苛待太子。
    二来洛域是楚以骨的人，不归宫中管，也不是僭越。
    三来正好观察太子的动向。
    “短时间内，洛域是不是不能来我这里了？”沈清孤随手拿起一块盘子里面的豌豆黄打量着。
    楚以骨拿过他手中的糕点，帮他放在沈清孤的嘴边，看着沈清孤咬下去，开口道：“自然，他估计走不开身了。“
    沈清孤不禁捏了捏手指，想着自己的脸，不禁心中悬起一块大石，眼眸里似乎燃起熊熊大火，血液都被燃烧起来，让他的胸膛不禁快速起伏起来，大口喘着气。
    楚以骨立即用手顺着沈清孤的胸口，担忧的开口：“没事吧？你要不要先回去？你身子弱，这里缺你一个不缺的。”
    沈清孤点点头，还没起身，唇边就已经溢出几丝鲜血，楚以骨扶着沈清孤回到房间。
    一进去，就看着沈颜凌坐在桌子边，正淡淡的喝茶，发觉他们二人走进来之后，起身把沈清孤扶到旁边坐下，一把挤开楚以骨的身子。
    “你出去吧。”沈清孤冷不丁的赶走楚以骨。
    楚以骨立即露出委屈的神情，紧紧抓住沈清孤的手：“清孤～”
    “让你出去你就出去！本尊和徒儿说话，你在这儿碍什么眼？”沈颜凌没有好话，当机立断赶走楚以骨。
    而在楚以骨出去不久后，青澜就从暗处走出来，探头俯身看向楚以骨的衣衫，开口道：“属下不知他竟然会来。”
    “不碍事，不妨碍本王的计划，说不定，他还可能推波助澜，不管他来不来，都不碍事。”楚以骨扭了扭手腕，眼底的阴郁盖过柔软。
    “今天沈清孤使用的那招，你试试从任洛那里套出来。”楚以骨侧头看向青澜的眼底，那是一层犹豫。
    “放心，这件事，不管你成不成功，任洛都不会被卷进来。”楚以骨给他一针定心剂，看着青澜默默点头。
    而房间里的沈清孤坐在沈颜凌的对面，两个人互相碰杯饮茶，沈清孤很容易就能看出沈颜凌心情不错。
    “师尊？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沈清孤站起来给沈颜凌沏一杯茶，笑着回应。
    “没什么，就是见你的眼睛，想起一个故人，原本挺生气的，想起他死了，挺高兴的。”沈颜凌说话时，时不时仰起头看向沈清孤的眼睛。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眼中有着桃花潋滟的春色，亦有银装素裹的雪色，朦胧之中藏着一抹雾气，沈颜凌似乎出神，伸手抚摸沈清孤的脸颊，眼底笑意缱绻。
    “我唯一的徒儿啊……”沈颜凌说话时，有些意味深长，像是在看沈清孤，又像是在看其他人。
    沈颜凌似乎回过神，拍着沈清孤的肩膀，笑着让他坐下，端起一杯茶放在嘴边，却迟迟不饮下去。
    “和徒儿眼睛相似的，似乎只有……先帝……”
    沈清孤说出“先帝”二字后，沈颜凌明显眼神一变，随后话语里带着些厌恶。
    “什么先帝？就是个小骗子……小白眼狼！”沈颜凌似乎动怒了，用力的将茶杯砸在桌子上，差点摔碎。
    沈清孤看出沈颜凌并没有真的动怒，只是还保留着倔强脾气，耍耍脾气而已。
    沈清孤并未说话，只是缓缓从隐秘处取出一明黄色盒子，拿出里面的画卷后，瞬间展开，手拿画轴，展现在沈颜凌的眼前。
    画卷落下的那一刻，沈颜凌紧紧攥起拳头，眼底泛起一抹猩红，像是哭的猩红，他鬼使神差的举起手，用指尖划过那人在画上的鼻梁。
    “一缕清风两世孤……”沈颜凌缓缓念出这句话。
    沈清孤歪头看向沈颜凌的脸，问道：“师尊？您在念什么？”
    “一缕清风两世孤，三两笔墨过雪屋。”沈颜凌用指尖抹过脸颊上的泪痕，笑着回答沈清孤。
    “这是你的名字，他取的。”沈颜凌将未饮尽的茶杯端起来，望着那双眼睛，将茶一饮而尽。
    “我的名字，是先帝取的……”沈清孤不禁皱眉。
    沈颜凌突然拍桌而起，拍掉那幅画像，大吼一声：“不是！！”他恨的肌肉微颤：“是我取名字！他不配！”
    沈颜凌的情绪不太稳定，掌心运起一股内力，似乎是想要扯碎这幅画，最后是被沈清孤抓住手腕阻止。
    “师尊，您刚刚……在难过？”沈清孤满眼都是震惊。
    在沈清孤记事起，大多都是蓝衣师尊惯着他，红衣师尊只管着他练武、人心之类，没见过他除了笑有别的任何情绪。
    这是第一次，看见师尊真的动怒了。
    沈颜凌深呼吸一口气，将情绪稳定下来，缓缓坐下来，眼神再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自嘲的笑了笑，用脚踢开那幅画轴。
    “没什么，葬情有些压制不住情绪了……”沈颜凌揉了揉自己的眉头，闭眼休息。
    “原来师尊这么多年没什么情绪，是因为葬情啊？”
    沈颜凌睁眼，长叹一口气：“若真的有朝一日，葬情封不住我的情绪，答应我，赶在我疯之前，杀了我。”
    沈清孤不明白的摇摇头，话里语里都是拒绝：“为什么？师尊这么多年沉稳，怎可能因一时之情而疯？”
    沈颜凌掐一把沈清孤的脸蛋，这么多年来，红衣从不愿意和沈清孤多亲近，只有在极其欢喜之时，愿意做这种举动。
    “傻孩子，你不明白，情真的会让人疯的……”
    沈颜凌像是释然的说道：“这尘世间，爱……都苦的很。”
    沈颜凌看着沈清孤的眼睛，似乎能倒映出楚以骨的姓名，补上一句：“你也一样。”
    “若有朝一日，你也和我一般，为情而疯，便和我一般，封心锁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