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盟主,四顾门有门规在上,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等证据确凿,再处理也不迟!你金鸳盟,也需要更多证据服众,明明是处理叛徒,你别搞得像争权夺利一样,有损你盟主威严。”
话虽是如此说,李相夷却早已握紧了拳头,直握得骨节轻响。
方多病看到,只觉得李相夷这冷静的表现,真的只是个表象。
他眼中的怒火和恨意,已说明了一切。
说不定前一刻还在劝笛飞声。
后一刻,他就能按耐不住,直接拔剑冲出去,大杀四方。
笛飞声难得也是怒形于色,忿忿呼出一口气,但还是决定配合李相夷。
他看了看方多病,冷静下来,语气稍微客气了些,但内容也没多客气。
“李相夷,方多病不能留在你身边,他太弱了,不能给你助力,反而会成为你的弱点。你现在不能有弱点。”
方多病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反驳:“笛盟主,你能不能别总盯着我?我有自保能力!我又不是真的是小孩,而且我体内还有十年扬州慢精纯内力,等我身体养好了,你可不一定能打赢我!”
笛飞声懒得和他辩论,只是摇摇头:
“不行,李相夷太过心软,你会让他分心,要不你就和我去金鸳盟,等事情解决再回来。”
方多病瞪了他一眼,嘲讽:“跟你回金鸳盟?你不心软,也不分心,安安心心看着别人弄死我,是不是?”
“我让无颜妥善安置你,派人保护你。”
“我谢谢你了,笛大盟主,我才不去,不说别人,就你家那位角圣女,要是误会了什么,来找我麻烦,那可是连你们俩都能算计了的,我还有命活着回四顾门?你可别逗了!”
谁知他这句话,不知触动了笛飞声哪根神经。
笛飞声突然就怒了。
他不自觉看了李相夷一眼,又再次看向方多病。
手已握住了背后的刀柄。
“角丽谯不是我家的,是李相夷家的,你别把我和她扯上关系!方多病,你到底去不去?”
方多病胸脯一挺,理直气壮道:
“不去!我方多病生是四顾门的人,死是四顾门的鬼!”
“方多病,别逼我动手绑你。”
“绑啊,有本事你就把绑啊!”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
李相夷一手揉着眉心,一手已握住少师剑剑柄。
他如今毕竟未成为李莲花,只是李相夷,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有什么好吵的?笛飞声你那么大一个人,干嘛跟个小孩子过不去?方小宝你也是,我又没有同意他带走你,你急什么急?”
“小孩?他是小孩?”笛飞声不满挑眉。
“不行吗?我本来就还是孩子!”方多病瞪他。
“你俩再闹一个试试!信不信我一人打你们一顿?”
一声轻响,少师剑已然出鞘。
“好啊!来!”笛飞声眼中满是兴奋。
刚松开的手又握住了刀柄。
方多病也是两眼放光。
他也想打架啊。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和他们打过架了!
但他几乎立刻意识到,他如今只有实力看他们打架。
于是,只能有点期待又有点遗憾地看着他俩。
李相夷心情复杂极了。
他完全不能理解。
他们三个人一起住在莲花楼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这俩人不是住一个房间吗?
竟然都没有杀了对方?也没把那小破楼给彻底拆了?
虽然但是,李莲花,你可真是好脾气啊!
这俩人真的太气人了!
李相夷感叹完。
觉得还是需要打一架,平息他的怒火。
二话没说,挥剑就朝笛飞声扑了过去。
笛飞声两眼放光,迅速抽出刀,挡住了这一剑。
转而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而方多病,又怕被殃及,又想看。
眼见着他俩一动手。
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闪身退到了房间最远最安全的角落。
那敏捷的身手,根本看不出是一个病弱少年。
两人这一阵乒乒乓乓,动静可着实不小。
直震得房屋都颤抖了,房间里的灰尘到处乱飞。
附近的门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赶到小院,又不敢进来。
唯有天机山庄的厨娘,训练有素,只当没听见没看见,继续叮叮当当做着吃食。
“门主,门主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众人只知道李相夷和方多病在房间内,见此情形担心不已。
李相夷与笛飞声同时停了手。
两人都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四顾门。
还是……李相夷的卧房。
笛飞声大白天被人看到,那是大大不妥的。
正想着呢。
房门被一只小手拉开了。
方多病勉强收敛了看打架的兴奋神色。
被灰尘弄得微微咳嗽,出门解释。
“没事没事,大家别担心,刚才是门主在用内力给我治病。”
李相夷也正了正衣冠走出来:“惊扰大家了,都回去吧。”
众人一看没事,打了招呼便各自散去。
而小厨房里飘出的菜香,也让三个人暂时放下了他们的恩恩怨怨。
厨娘魏氏很有眼色,只带着离儿和旺福把饭菜送到房门口,由他们自己拿进去。
虽然明明只看到了李相夷和方多病两人,却是配了三副碗筷。
饭菜也是三个人的量。
这房间此时确实不能让人瞧见。
屋里已是一片狼藉,布满了刀痕剑痕。
三个人,勉强扒拉出一张小桌,三个椅子,准备吃饭。
方多病看了看,忘乎所以,叹了一声:“年轻人啊,还是太冲动,床都倒了,不能住了……”
立刻被翻了好多白眼。
“吃饭吃饭。”
李相夷都懒得再说话了。
笛飞声也堂而皇之坐下了。
方多病拿起筷子。
三人就这么吃了起来。
然后,完全忘记了各种烦心事。
因为这饭菜,实在很好吃。
方多病自己吃得很满意,看李相夷和笛飞声也吃的很香。
不由会心一笑。
还得是他方多病啊。
他特意交待厨娘做什么菜,挑的可都是他们三人最喜欢吃的。
酒足饭饱之后,方多病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拍着圆滚滚的肚子。
李相夷和笛飞声也露出放松的神情。
三人一边休息,一边讨论。
李相夷道:“这屋子该怎么办?必须得找人来修,已经不能住了。可是这样子,怕是不好叫四顾门的门人瞧见。”
说着瞪了笛飞声一眼:“都怪你,非要等等再走,要不,我就说你潜入我卧房,被我发现,打了一架,那也说得过去。”
笛飞声道:“我叫人来给你修。”
李相夷白了他一眼:“说的轻巧,你的人怎么进来?”
方多病叹了口气。
只见小小少年老气横秋道:“看吧,年轻人,只知惹祸,事前从来不想如何善后……”
话未说完,就被他二人打断。
“真好意思说,你不也没劝架。”
“就是,看到我们打起来,跑得飞快,找了个那么好的位置观战,现在还说这种话,表里不一。”
方多病却不恼,还很开心。
他只觉得仿佛回到了三人在莲花楼的日子。
他很喜欢。
至于眼下这点小麻烦,其实却不难解决。
“你们别忧心了,我有主意了。”
方多病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