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一派这下彻底偃旗息鼓,哪里还敢再称病不上朝,现下一个个自顾不暇,试图证明没病想要重返朝堂。
按照设想,朝堂大半中流砥柱告假称病,朝中会陷入无人可用的情况,届时陛下迫于无奈只能释放那些受文字狱牵连的朝臣。
然而穆安的崛起导致事情出了偏差,那些被搁置的朝政因他提出的计策开始活络起来,更多和穆安一样的寒门出身的官员得到重用。
相对身处权利中心奉行中庸之道的老臣,明显皇帝更加器重这批能新生血液,而那帮称兵的目的没有达成,头顶上的乌纱帽随时掉下的情况。
再加上兵部尚书的事情,恐慌在这些官员的心中蔓延,无法上朝的他们得不到一手信息,只能处于被动局面。
他们中没有一人是干净的,生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便相约在某处民宅见面。
“首辅大人,如今陛下宠信凌谦和穆安,咱们在朝中的人已经被边缘化了。”
礼部尚书握紧拳头,神色焦灼说着。
最近的风波,孟礼早已听闻,只见他坐在上面双眼微阖。
“明日一早你们便都去上朝,尽量不要与他们产生龃龉,先摸清朝堂如今的情势再说。”
孟礼幽幽开口,眼中满是算计。
“可这样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户部尚书不解。
这段时间他们称病不就是为了抗议东厂的暴行以及打压穆安这类官员吗,首辅大人现下的说辞分明就是将这段时间的作为全盘推翻。
余下几人纷纷附和,言辞间都不甚赞同孟礼的话。
孟礼一言不发看着他们说不出一二的样子,最后才摆摆手。
“陛下如今对我们的信任减少许多,如果行事还如往常那般定然惹得陛下厌弃,当下咱们需要做的便是向陛下表示忠心 ,至于其他往后会有机会讨回来的。”
他眼中全是算计,这次被凌谦和穆安摆了一道,他不可能平白吃了这个哑巴亏。
现在最重要的避免手中的权利被彻底分化,就算得得陛下重用,可位置始终还在自己人手上,他也不信陛下会真的放弃他这一派。
次日一早,几位大人在宫门聚首,准备入宫上朝。
首辅因为陛下让他好生在家休养无法前去,只得在家中静观其变。
就在他们刚迈出几步时,东厂的人突然出现拦在他们面前。
“几位大人,不知入宫所为何事?”为首的侍卫冷漠开口。
“你好大的胆子,敢拦朝廷命官。”大理寺少卿是个脾气爆的,当下开口怒斥。
对方没有被他吓到,面无表情继续开口。
“若在下没记错,几位大人仍在告假期间,非陛下传召不得入宫。”他一板一眼说着。
吏部尚书站了出来,官员告假销假都是由吏部安排,“诸位大人的销假本官已经批准了。”
说着几人便径直往宫门里面走,然而东厂的侍卫挡在前面,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吏部尚书也怒了。
“大人莫不是忘了您也是告假期间,是不能随意处理公务的。”
吏部尚书被他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指着对方你你你个不停。
侍卫不在意,握着佩刀的手紧了紧。
“还请诸位大人按照流程销假,陛下批准后再来上朝。”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他们没预料到的,想不到短短时日天都变了。
然而他们也不能在宫门处公然违抗,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直到官员的马车远离,侍卫才转身往宫内走。
城门上,凌萱站在柱子后将发生的情景尽收眼底,侍卫长来到她身边。
“姑娘,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办好了。”
凌萱盯着宫外的方向,“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吧。”
这件事她没瞒着父亲和陛下,御书房内凌萱跪在地上。
“凌尚宫的手伸得似乎太长了些。”陛下坐在上首,面色不虞说着。
凌萱没有惧怕,将头深深埋在下方。
“奴婢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着想。”
“哦?”陛下意味不明回了句,“你说说是怎么个意思。”
凌萱不慌不忙直起身子,“首辅一派势力逐渐壮大,甚至企图以抱团不上朝来威胁陛下,而今又集体‘病好’而来上朝,这一举动属实越矩。”
她说得委婉,但只要细想便能品出她话中的意思。
这些举动若换在从前,对比他们带来的利益,陛下不会当回事。
可如今朝堂了穆安这些能干事的官员,再加上凌谦东厂那些只忠于皇权的宦官。
以往的小事便可无限放大,再经凌萱这样一说,皇帝不得不多想。
“既然这样,那便让他们好好休养吧。”皇帝缓缓开口。
然而他又瞄了眼凌萱,“不过凌尚宫,下不为例。”
“是。”凌萱恭敬开口。
那群大臣刚到家便接到陛下的旨意,高位官员被勒令休养半月,低位的直接派出京城,明升暗降。
而朝中原本属于他们管辖的事情,被陛下安排东厂的宦官集团来接手办理。
首辅得知后,气得砸碎几个名贵的杯盏,这一番操作已经触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元气大伤,至少需要好几年才能养回来。
所有的事情最大的得益者除了东厂便是穆安,东厂他们动不了,便将所有怨气都对准穆平安。
穆平安这段时间政绩突出,越发得到陛下的赏识,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使得他有些飘飘然。
半月之后,那些告假的官员终于回到朝堂,首辅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也在陛下的点头下回到朝堂。
穆安的日子开始不好过,重新掌握权力的首辅派系开始有意无意的针对起他。
每月文官集团会有宴会,无人通知他去参加,他推行的政策总是被部门的人有意无意的阻拦。
导致他在其位,却无法再做出之前那样卓然的成绩,借着这个由头他的俸禄也被克扣。
凌萱将一切看在眼中,她曾隐晦的提醒过他,做事不要太绝,然而当时穆安初尝权利的味道,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一意孤行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想到,这次却不想出手相助,总是要让他认清现状,知道蚍蜉撼树的后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