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在二楼看着时惜彻底离开才缓缓下楼来到了花园。
黄宣见他出现,忙恭敬地过来主动同他打招呼,心中却暗暗想着:“真是出奇,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两个的竟然都出了门。”
“不用客气黄叔,辛苦您了。”
同样客套的话,由言朔说出来就显得更加的冷淡。早春的风似暖实则却透着寒凉,正如他这个人,眉目温润,看似温和,可眼眸中却冷漠到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与言朔接触了这么久,黄宣清楚地明白他的性情,他没说什么,只是憨厚一笑,低头便将拿出来的工具一一放回车中。
“言先生,我今日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含着笑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缓缓点了点头,然后走至一旁花枝繁茂的桃树下轻轻摘下一朵已经大盛的花。
“时小姐今天好像跟你说了什么......”
言朔温润清冷的声音有些低沉,呢喃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这询问的语气还是让黄宣停下了离开的步伐。
他没有惊讶于言朔对于时惜的疏离称呼,好似心知肚明般,只是简单地说明了今日的情况。
“时小姐今天心情格外好呢,临出门还问我工作的问题,只是......言先生没有告诉她我的来历吗?这......”
未说完的话被言朔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给打断,黄宣瞧着他面上的表情,忙低下头,姿态更加谦卑,一副憨厚的老实人样。
“怪我不会说话,言先生您别多想。”
言朔神色依旧缓和,他眼睫轻垂,专注看着手中的小花,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恼怒。
“没事黄叔,除了这些呢?除了这些,她还有说过什么吗?”
“这个......其他的倒是没有了,不过临走前,时小姐交代让我不用把院里的落花打扫干净......”
这话终于再次让言朔有了反应,他这才注意到了满院的落花,铺散着,将这片土地点缀的尽显春意。
指尖的那朵小花因着人的走神悄无声息地滑落,坠至地面,连同被埋进土里的还有言朔那句轻到连风都无力吹起的话:“落红不是无情物吗......呵......”
“没什么事了黄叔,您早些回去吧。”
言朔今日的行为怪异得厉害,临走前,黄宣还是不放心地关心起来:“言先生平日也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多跟同龄人接触接触,老是一个人闷在家里不好。”
如玉的男人心思早已不在此处,然听到他的话还是转头朝他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回应了他关切。
见状,黄宣微叹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有风拂过,这些娇嫩的粉色乘着风,轻盈地飘舞着,它们的香味诉说着美好与生机,也让言朔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美。他看着压满枝头的一簇簇,眼前再次浮现出方才时惜站在树下灿笑的模样。
“时惜......时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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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时惜还是提前到达了剧场。
换好练功服,她将披散的头发随意拧成一个丸子然后便匆匆前至舞房。
偌大的舞房此刻已零零散散站了一些人,她们都在认真地做着热身。眼见时惜这副生面孔进来,也没有多大的吃惊,只是都有礼地冲她一笑,便自顾自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众人的友善态度很快安抚了时惜方才还有些紧张的心情。没多久,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到达了,紧接着走进来的便是排舞的老师。
时惜定眼看着,发现她就是昨天的面试官之一,好像姓臧。
正瞧着,一旁众人都开始同这人打起了招呼。
“臧老师好......”
很显然,这是位很受人爱戴的老师。
时惜不动声色没有做出什么显眼的动作来,毕竟她与这位老师实在不能算是相识。
正想着,一群人都集合在了一起,时惜有些拘谨,默默地站在了队伍的后排。
“好了,今天让大家集合一下是想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时惜——,你过来,跟大家认识认识......”
突然被叫到名字,时惜微愣神了一瞬,只是很快,她便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去。
室内霎时间响起议论,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她。这个打从一来就格外低调的女子再次走入人们的视野,她的身形修长,深黑色的练功服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玲珑的曲线。步履轻盈,纤腰轻摆,整个人出众的仿佛一只高贵优雅的天鹅。
行至人前站定,她朝臧秀梅微微鞠躬,语气中满含尊敬:“臧老师好,我很荣幸能来到这里。”而后转身朝其他人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时惜,很高兴能与大家认识。各位都是算是我的前辈,以后的训练就麻烦多多指教,谢谢。”
不卑不亢的气势,虽然话中带着谦逊,但众人都不敢轻易地看低她。
臧秀梅率先带头鼓起了掌,含笑补充着:“你太谦虚了,你问问他们,有几个不知道时惜这个名字的?”
曾经的光环再次笼罩了她,时惜有些吃惊,好大一会儿没缓过来。她看着面前众人青春洋溢的脸,内里无法控制地升腾起偌大的委屈感。
很久,她才堪堪将这股情绪压下去不至于太过失态,心中也充满了对大家的感激之情。
“谢谢,谢谢大家,我......我实在配不上你们的肯定......”
肩膀被人轻抚了两下,女人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都过去了孩子,不用后悔或者埋怨自己,要往前看,你要往前看。”
时惜抬眼扫过一众人的表情,他们眼神中或是欣赏或是惋惜,独独没有贬低与蔑视。她抚上胸口,很想告诉那个傻姑娘:你瞧,你很优秀,你不应该看轻自己,你要做你自己。
简短的介绍给了时惜莫大的鼓舞,她情绪高昂,连舞蹈前的压腿拉伸都没觉得有多么难以忍受。她稳了心,暗自决定一定要替原身活出个光彩。
嘈杂声自门口传来,时惜收了神,转身朝那一处看过去。
门外被簇拥着走进来一个男人,她定眼瞧着,越看越觉得熟悉。
【啊?他怎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