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
“这么多朝贡的!”
“三宣六慰回来了!”
“旧港宣慰司回来了!”
“蒙古草原,甚至直接归了我大明!”
“我大明还开疆拓土了啊!”
“嘿嘿,爽!爽!”
金陵。
虽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武功。
但崇祯还是相当欢喜。
因为名义上,他还是国家元首。
如此,就算禅让,他也相当的有面子。
纪尘的功绩,将有他的一份!史书肯定会说他是慧眼识人,是尧舜一样的人物!
就在崇祯喜滋滋的处理着朝贡,当吉祥物的事情之时,纪尘还在路上走着。
有时候名声太高,哪也不好。
明明早已到了江南。
但去金陵的路,却是相当难行。
因为每经过一地,明明早已下令,但还是会有早已知晓的百姓欢天喜地的围上来迎接。
当地官僚也是如,莫说拦不了,他们自己也不想拦,心潮澎湃的来瞻仰纪尘与乞活军。
感慨纪尘的伟岸,乞活军的无敌之姿。
“驱除建奴,力挽狂澜,撑我汉家山河,当世擎天巨柱,唯我武王!”
有人大喊。
是个百姓,刚识文学字没有多久。
虽然其中有些语病,但也算得上相当厉害了。
周围鼓掌,将大军团团围住,再行一次其他地方所行之事。
大军接受民众检阅,最后庄严的远去。
多日过后。
纪尘才终于勉强走到了金陵。
崇祯早几日就得到了消息,他已斋戒沐浴,带着文武百官,带着皇亲国戚,恭恭敬敬出城三十里相迎。
他此刻有些忐忑,手心手背都是汗。
他想过各种与纪尘再会的场景。
他有点怕纪尘刁难他。
不过。
他很快就镇定。
自己可是老丈人呢。
那纪尘,一度曾以驸马爷自称。
没问题的!朱由检!
此刻。
那些外邦蛮夷在震惊。
这武王和那崇祯差距也太大了吧?
随着武王将归,他们看到的景象都骤然不同了。
城外三十里。
乌泱泱的人群早已聚集。
首先是全副武装的军队,所有兵马皆身穿精甲,披着玄黑色的填毛大氅,人数上万,形成一片黑压压的方阵。
所有人都透露出和往常不一样的气势。
虽然不动,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杂音,但给他们一种比以往要激昂十倍的感觉!
周边的百姓,则是没有这些顾计,此刻在欢呼,那连绵的人组成线条,难以想象蔓延出去了多少里,根本望不见边。
“轰、轰、轰——”
漫天烟尘从遥远的地平线处滚滚而来。
大地在颤抖,狂风在嘶吼,地上的石头都噼里啪啦的跳了起来,又落下,又跳起。
在烟尘中,有同样玄黑色的大军汇聚成了洪流,彷佛铺天盖地的海啸,哗啦啦向着城池淹来。
这当初让他们这些蛮夷一眼看的震撼的金陵城,此刻就彷佛洪海中的一片孤叶,似乎将被轻而易举毁灭。
而那些本该瑟瑟发抖的民众却没有一点害怕。
他们更高兴了,欢呼的更厉害!
他们根本不担心会被伤到。
一路上,乞活军行动缓慢。
谁还不知道前面的流程?
乞活军最初都会如此,是急不可待接受他们的检阅。
他们说,他们不仅是武王的禁军,也是天下百姓的禁军!
而没有资格去前面迎接的各国总督躲在后面脸色都白了。
眼前大军的气势,太无敌了!
他们哪家的精锐,莫说和将来的乞活军比了,就算是与迎接的亲军那都没法比。
“不愧是重新整合了这片大地,一战能斩杀十万雄师的武王禁军。令人生畏!”
这些总督忍不住喃喃。
“到现在,我们该换掉礼物吗?”
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搞的下马威是否还应该。
“不!我们是使者,他们却接二连三的下马威,我们在此地等了这么久,不让我们离开就算了,今日武王归来,我们的待遇还不如那些普通民众,可以上前等候,而必须缩在城里。”
“武王既然这么看不起我们,那我们也该礼尚往来!”
大不列颠的总督义正言辞开口,坚定周边人的信念。
“幸好我投的快,不然就完蛋了啊。”
郑芝龙此刻也全身是汗,不时的擦拭自己,眼中的恐惧和后怕根本藏不住。
他后面的降兵降将也是如此。
这种大军,他们若是碰上.........
很快。
大军的速度便缓了下来。
接着就要慢慢走过群众之中,接受群众早已准备好的绸缎、彩带、鲜花、酒水等。
同时,代表着喜庆的砰砰声也响起。
烟花爆竹在释放,准备了极多,顷刻间便让天地渲染在一片流光溢彩之中。
不仅是纪尘这一方军队今日回来。
还有那支由李自成率领的大军与沈炼、白莲教主带的乞活军,还有满穗率领,征战了一通王之仁的部队。
他们早就抵达了。
不过因为纪尘还没归。
要看守的俘虏又太多,所以就一直驻扎在城外等候。
今天也是他们一同入城的日子。
至于那些戴罪立功后投进来的人,则没有在此刻入城的机会,他们继续负责看押俘虏。
比如巴图尔珲台吉手下的准噶尔骑兵,还有固始汗的和硕特部骑兵。
一连串麻烦的事过后,便是到了崇祯面前。
朝廷这边,就没敢搞什么礼仪,把那一套完整的接见仪式和流程搬出来了。
崇祯知道。
纪尘对百姓好脾气,会浪费时间在其上。
但对他们,就不见得。
而且他也很急。
自己的太子,就在乞活军中呢。
但早先一直因为军令难以见着。
现在把武王这边的迎接之事搞好,正好全家团圆。
“武王,今日与万民同乐,同宴,其他的事,到时再说.......”
崇祯直接开口。
纪尘点头,发现崇祯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了。
首先是气色。
其次,没有了骨子里的那股歇斯底里。
估计已经打算禅位了。
踏入金陵。
这里的街面已经摆上了桌子。
今日万民同乐。
宴席尚未开始,因为另一边,满穗、李自成、沈炼他们也在进场,他们人数更多,会被缠更久。
纪尘脱去铠甲,进入休闲状态。
这里的风景很好,可以看见城外,之前的小家伙穿上了特制的铠甲,雄赳赳气昂昂。
“将军大人,郑芝龙负荆请罪求见。”
就在纪尘看风景的时候,有乞活军通报。
郑芝龙本早就要来了,毕竟一直就在附近,之所以现在才到,是因为特地将礼服区去成了囚号的衣服,再负荆请罪而来。
“武呜呜呜........”
虽然纪尘是休闲状态,但郑芝龙还是感觉压力很大,此刻竟说不出话来。
背上是真的刺树,已经涌出血液。
“无需如此,你也是海盗守国门,有功........”
纪尘挥手。
虽然后面郑芝龙弱智没平好内部,最后又投了。
但最终结局却是全家被坑死,没有啥好日子。
再加上,他确实镇守了国门。
本来在小日子他过得不错的,江户时期,小日子都有外卖了的。
但还是毅然回了闽南。
如果没有他,沿海海盗必将不断重演嘉靖一朝的倭寇惨剧,甚至更乱。
因为还有西班牙人,荷兰人。
他记得现在的荷兰人很猖狂,甚至真的定制过拿下大明的计划。
他们必然趁大明不备掠夺沿海之地,想要将变成另一个宝岛。
郑芝龙的存在,避免了很多惨剧。
主观上,他对百姓也很仁慈,不但不杀人,还救济贫苦,威望比官家还高,比大明朝廷要做人的多。
比如天启六年,闽南发生严重旱灾,赤地千里,许多村落连草根树皮都被吃尽。
而郑芝龙在那个时候招抚了泉州饥民数万人赴台拓垦,给牛给粮给钱,十分优惠,大力开发了宝岛。
虽然家族中有人很残暴,避着他行恶。
但也难以抵消他的功。
正所谓阴沟里蹦不出棉花球,郑成功多多少少是受了他的正面影响的。
“叩叩叩叩谢谢谢谢武王。”
郑芝龙依旧瑟瑟发抖,已经成了一个结巴,在那里猛猛磕头。
他想过自己会被武王凌虐,想过自己全家会被凌迟,也想过武王看在义女的面子上还是放过了他。
但就是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居然是守国门者。
啊。
福松告诉他,武王既然召见,想来会给条活路,居然是真的。
“你长子呢?我对他十分感兴趣。”
纪尘又开口。
“陛下既然知道明俨,此真乃明俨之福!”
郑芝龙磕的更为厉害。
心中也更为兴奋!
谁不知道,武王突出一个随意而动,随意而行。
他感兴趣的人,而今都是大官。
便是没有功名,也直接选用入阁,或是总督,总管什么的。
虽然那是因为新生的武王政权人才匮乏,大把大把的官位空缺,不得不到处找人头来凑数。
可现在,更缺了啊!
武王扩张速度实在太快,如今整个天下都要归他了!
这也就代表,他们郑家不仅不会衰弱。
还会常在!
他的儿子,更有可能成为武王的亲信!
他不用担惊受怕了!
郑芝龙顶着峥嵘头角,兴奋的告知乞活军他的长子在何处。
“武王,早先罪臣不知深浅,自寻死路对抗朝廷,对抗您,罪臣后悔万分!还望武王责罚,否则罪臣难安!”
郑芝龙主动向纪尘请求赎罪。
没有倨傲。
没有多久。
一个青年便是到来。
生的身躯凛凛,剑眉星目,行进间颇有龙行虎步的样子,称得上个相貌堂堂。
便是有乞活军此刻都感慨。
难怪将军大人对这人感兴趣, 他们仔细打量的时候,和这人对视,感觉到了一双颇有威势的璀璨眸子。
面对乞活军,面对武王,都还有这番样子,可见其的与众不同。
“见过武王殿下。”
郑成功,现在还叫郑森,也可以叫郑福松,或郑明俨,他此刻看着纪尘,准备行大礼。
“不必了。”
纪尘挥手。
对于这个历史上的人物,虽然有时候揶揄他是个坑货,但他也一向很敬佩。
更怜悯他凄惨悲壮,与父断绝,与子反目,铁面无私的一生。
他为抗清,不投清,可谓坐观其父,家族全灭。
又亲斩自己临阵脱逃的亲叔叔,将其首级示众。
还将怯战和意图降清的将领问罪砍杀。
后面,更是要砍自己长子,可惜那时在忙打菲律宾的事,没来得及亲斩,部将抗命,盛怒之下得了疟疾,最后不清不楚的就死掉了。
眼里可谓容不得沙子。
一生以维护汉家为志向。
生前,收容了所有抗清志士,多次帮助明朝宗室与民众逃脱满清魔爪,渡海定居宝岛及东南亚各地。
还保护汉人在海外的安全,为此在对抗大清的同时,还得对付那些番邦蛮夷,引得清荷、西班牙联合围攻。
死前,他还在要挥师征讨菲律宾,为汉人报仇。
然后,“骤发颠狂”“抓破面目,咬尽手指”而死。
根据后世考察,大概率是被毒死了,当时不过三十多岁。
纪尘心中感慨万千,他喜欢有原则的人。
郑成功此刻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看脸,大家应该是相仿的年纪。
自己还是海上最有权势的富二代和闽南官二代呢。
对方的家世名不见经传,但成就却超越了他不知道多少。
就连他的父亲,此刻也得在此磕头,磕到头角峥嵘依旧傻笑,觉得能给这位磕头是莫大的幸运。
就算是皇帝,也得被眼前的青年掌控,要写什么就写什么。
“你父,刚才还对我说,死罪可逃,活罪难免,你希望我如何处置?”
纪尘向郑成功开口询问。
“父为子纲,我代父受过。”
郑成功没有丝毫犹豫。
“行吧。”
纪尘颔首。
“那就把你的长子摔死吧。”
“呃........”
闻言,郑成功有些傻眼。
呆呆的问道:“殿下,您刚刚说什么?”
“不是说父为子纲吗?您能代你爹受过,那你长子理应代你受过,而你的长子又没有长子,那只能摔死他了咯。”
“啊!?”
郑成功和郑芝龙都发出惊愕的声音。
虽然好像很有道理,但还是没有搞清楚纪尘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