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们担心的事,在到一个叫做春风镇的小镇那晚发生了。
秦鸣领着他们第一次在客栈投宿,客栈不大,被他们包了下来。
四个人挤一间房,水乔幽和三个王府侍卫分在了一起。
下半夜的时候,她出去值夜,封常也从隔壁房间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都被分到了西南角,巡视一番后,水乔幽跃上屋顶,坐了下来。
封常立在院,神色肃穆,眼神有神,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前半个时辰平安无事,两人安静的各占一方,没有困乏。
到了寅时,其他防卫值守的人都有了睡意,水乔幽坐在屋顶上,听到左边有东西划破夜空的声音,极速朝自己靠近。
她下意识身体后仰,一枚映着月色的流星镖从她眼前飞过。
她迅速起身,打量四周,同时出声提醒,“有人偷袭。”
封常已听到动静,腰间吴钩快速抽出。
不过刹那,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而来,杀气瞬间笼罩整座客栈。
这次来的人不是前三次遇到的乌合之众,流星镖开路,值夜的人中,一个姓陈的中年镖师闪躲不及,被击中胸口。
水乔幽快速下去,拉了他一把,帮他避过了直射他咽喉的飞镖,自己却被黑衣人剑指眉心。
她将镖师推了出去,弯腰后退躲避。
这片刻的时间里,秦鸣和其他人已经陆续出来,秦鸣吩咐几人护镖,寂静的夜里兵器碰撞的声音陆续响起。
秦鸣的战力非凡,不出一刻,已斩杀数人。
混战之中,他和水乔幽的距离不知不觉逐渐拉近。
敌人发现水乔幽不是个简单的对手,已经分出四人来对付她。
同行这段日子,众人从未见过水乔幽用兵器,她被四人围攻,情况乍看上去不是很好。
秦鸣瞧着她的方向,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封常也在旁边,本欲过去,看出秦鸣的心思,没再靠近。
他也没能观察更久,自己这边很快又有了麻烦,再无心他顾。
很快,秦鸣就看出水乔幽那边其实游刃有余。若不是他不杀人,不出十招,他便能脱身出来。
这一次和先前几次一样,秦鸣仍然没能看出水乔幽武功出处。
看着她掌刀劈昏一人,他不再关注她,专心对敌。
两刻钟后,客栈里兵器碰撞的声音停了下来。
本来空旷的院中多了十来具尸体,其中有五具具是自己人,两个镖师,其中就包括那个被水乔幽推开的陈镖头,其他人有不少都受伤严重,就连封常手臂上也挨了一刀,血肉翻起。
四周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无声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王府侍卫仿佛已经习惯,没人露出悲伤。
镖局吃的江湖饭,众人对这种情况其实也早有预料,但这是此行第一次死人,看着同伴的尸体,有些人心中还是有些凄然。
秦鸣收了剑,吩咐众人收拾残局,站在廊下看着,脸上冷漠依旧。
水乔幽望到陈镖头的尸体,眼神仍然是那种不灵泛的呆滞。
一切收拾好,天边也开始泛亮,队伍没再休息,直接整队出发。
赶了一日路,晚上在野外休息,水乔幽和封常又被分到了一起值守。
巡视一圈后,封常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换药,没有喊人帮忙。
伤在右臂,包扎有些不便。
水乔幽在旁边看到,也未曾上前帮他。
废了一番功夫,将伤口处理好,封常看向背对着他站得笔直的水乔幽,想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他没有出手帮他,随后不久,他却帮他躲开了一剑。
若不是他帮他踢飞背后偷袭之人,他现在伤的怕是不止是手臂。
封常的视线又从水乔幽的背影挪到了她的左手。
他先前两次不经意间见到她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串菩提珠,昨晚被四个黑衣人围攻时,他还看见她摸了一下那串菩提。
水乔幽感受到背后的目光,没回头去看。
水乔幽和封常都是话少之人,两人也不算相熟,上半夜过去,两人没做过任何交流。
值守下半夜的人来换班,两人去找地方休息。
封常突然小声说道:“信佛的人就不应该吃这碗饭。”
水乔幽偏过视线,封常则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没再出声。
水乔幽并不信佛,过了一息,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才明白封常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没做解释。步到另一边,找了空地休息。
两人再也无话。
第二日,秦鸣一反常态,让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
中午休息了一个时辰才出发,在官道上走了二十里左右,见到凉亭。
凉亭周围有不少人马。
许是看到了秦鸣等人,亭中坐着的人走了出来。
乍见前方这么多人,因这几日的经历,众人不免立即起了戒备。
亭中走出的人,正对着他们立在最前面,望着他们,不再向前。
水乔幽目力好,隔着几十丈距离,仍然看出那是位身材挺拔,风姿绰约的年轻男子。
清风拂过,即使是玉佩也压不住的衣袍随风扬起,让人过目难忘。
秦鸣同样看清了对方,放慢了马速,却没停下。
众人只好跟着他,镖师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见到他们靠近,男子带着自己人走到了官道上。
秦鸣保持着速度,双方相隔三丈远时,勒停了宝马。
男子扬起一抹客气的笑意,抬手作揖,“秦护卫,幸会。”
秦鸣没有下马,抬手回了一礼,“劳动萧家主亲自来接,实乃荣幸。”
原来是……自己人?
见到他们攀谈,秦鸣身后的人放松不少。
有佳公子,长身而立。
这便是水乔幽对这相迎之人的第一印象。
“客气,此乃萧某本分。诸位,辛苦了。”萧家主言语谦逊,温文有礼,“前方十里就是闵度城,今晚诸位可在此放心休整。秦护卫,请。”
秦鸣顺着萧家主手指方向看过去,没再多说,提动缰绳,从他面前掠过。
萧家主似乎早就了解他的性子,并不恼怒,自己接过长随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