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毛茸茸的纯白狐狸尾巴从姜卿尾椎骨处显露出来。
    段灼琰站在原地，却被从床榻上撑着手掌坐起来的姜卿给拉到脚边。
    她的双眼此时还有些迷离，俨然是刚从封印中寻回记忆，意识还不太清晰。
    纤细仿佛无骨的手扯着他的袖袍，原先耷拉在床榻边的脚无意识地往上勾。
    “段，灼，琰。”
    他听到姜卿一字一顿地唤他的名字。
    姜卿自下而上抬头去看段灼琰，她身上还穿着那身侍卫装，因为被他取下扮成男人的人皮面具，头上原本男式的发冠也早就解开，及腰的青丝缠绕在周身。
    “那日你为何避开我？”姜卿身形微动，整个人跪坐在他面前，段灼琰想避开，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怔愣地望向姜卿媚意如丝的眼。
    “九尾狐对待恩人向来宽厚，大师，这次你又救了我。”她的手松开衣袍，又攀附上段灼琰的肩膀，吐气如兰。
    九尾狐妖的绝技之一，媚术。
    两年前化形后她就迎来了身为狐妖的第一回发热，被段灼琰施法打断，兴许是佛法与妖力相冲，翌日她醒来就没事了，可身体至始至终都未得到缓解。
    直到今日，她再次被觉醒九尾狐妖之力。
    那从未消磨退却的情潮再一次将她湮灭。
    红唇在距离段灼琰半寸堪堪停住，她打量段灼琰现在的状态，他的眼底一片清明，只有肉身在无意识间被她钳制。
    姜卿勾起魅惑众生的笑容，没有僭越吻上段灼琰的唇，而是偏了个弯，咬向他圆润的耳垂。
    腹部的妖丹源源不断地朝她灌输热意，让血液都跟着沸腾。
    “大师，你心不定。”
    僧人心无杂念，可破障逢。
    但段灼琰却被她定住手脚，说明段灼琰的内心并不如表现出来那么毫无波澜。
    “姜卿。”段灼琰声音微沉，眼眸流转金光，一下便破开了姜卿的术法，他用戴着佛珠串的手掌想要去把姜卿扯开，被她一个扭身躲过。
    姜卿稍稍使力，便把段灼琰扯着坐到了床榻上，她也顺势跨坐到他的腿上。
    此刻之光景与两年前仿佛重叠。
    只是那时有人心如止水。
    段灼琰的呼吸有一个瞬息乱了方寸，本能告诉他应当把姜卿推开，应当立马诵读静心咒，应当狠狠教训这个敢在他身上动用妖术的小狐狸。
    可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让他再等等，再让姜卿更近一点。
    还要有多近？
    段灼琰垂眼，不去看姜卿已经调转姿势后居高临下打量他的眼神。
    “你想做什么？”
    他的双手握成拳落在床榻上。
    “想...”姜卿再次贴近他的耳垂，手掌也覆上他裸露的胸肌，“想让大师好人做到底。”
    霎时金光浮现，段灼琰麦色肌肤上梵文毕现。
    姜卿有些懵，不知段灼琰为何会有如此反应，指尖轻戳上那些梵文，下一秒，猝然被他握住泛红的指尖。
    “大...”段灼琰发力，一个翻身就和姜卿调转了攻防，姜卿被他压倒在床榻上。
    两个人呼吸纠缠，姜卿闻到一缕淡淡的檀香，段灼琰眉间业火印如血般，满身浮现梵文。
    禁欲又清冷，戒律清规在此刻清晰横亘在两人之间。
    但段灼琰并不是这个想法。
    百年前不空法师留下那句“月喻本来心”，他说段灼琰这一世只为一个人来，说他红尘实则未了，说他会历经百年孤寂，说他终有一天会守不住本心破戒。
    月亮高悬，悟透本来心，那夜姜卿在殿中，他在池塘边，水中那轮明月早已昭示他的心，波澜尽显。
    面对姜卿他根本无力静心，不过一直都是在自己企图欺骗自己。
    他斩妖除魔，替天行道，收服戕害无辜凡人的恶妖，从未想过自己要等的就是一只妖。
    “为何逼我犯戒，我早已遁入空门。”
    段灼琰挑开姜卿宽大的腰带，却不肯再进一步。
    他的呼吸沉重，似是不忍，又似在和自己斗争。
    姜卿却伸手摸上他富有弹性的肌肉，描摹裸露出来的梵文。
    拉僧人破戒的禁忌感是身为人族的情绪，而作为一只九尾狐，她只想把眼前的男人变为裙下之臣。
    段灼琰注意到姜卿的动作，一瞬间清明地想要起身后退，又被姜卿一把拉住。
    他耳边只余姜卿轻柔的声音，她说：“大师，渡我。”
    两年前救下她，两人的因果早已纠缠不清，亦或是说，早在百年前，他们的因果线就彼此相连，只是段灼琰看不见，他算不出姜卿的命格，他自己也深陷囹圄。
    姜卿运气施展妖术，霎时脸颊变得更红了，内心深处如干涸的沙漠无比渴望甘霖的滋润。
    纯阳精血都喂了，这点算得了什么？
    她忽然觉得段灼琰实在墨迹，扯过他的手帮自己把衣襟拉开，春光毕露。
    段灼琰移开染上些许猩红的琥珀色眼眸，只是满身因情绪而起的梵文和身下渐显的灼热暴露了他的内心。
    姜卿再次化被动为主动，撑起身体一把揽过段灼琰的肩膀，以吻封缄。
    明明面容慈悲祥和，那抹唇温度却要把姜卿烫化，她不由得一笑，“大师不是遁入空门？为何我看你，并非两眼空空。”
    段灼琰眼睛蓦地紧闭，再次睁开时已沾染祛除不掉的欲色，佛珠串被他收回腕间，大掌一把摁住姜卿的后脑勺，吞噬芬芳。
    向下，如火烧般。
    腕间的佛珠串不知何时被姜卿拽住，一次又一次握紧又松开。
    身下金色龙纹样的被褥在白日折射出细碎的光。
    直到日落西沉，东方被夕阳映出一片火红。
    被戒律圈围困的方寸之间自成一道结界，无人能打扰。
    不知何时，段灼琰那从未离身的佛珠串被套进姜卿纤细的腕骨上。
    姜卿用脚踢了踢他，这串佛珠方才刚从她脚踝取下，就又出现在手腕。
    佛珠散发的荧光对于她而言有些烫，戴着很不舒服。
    “大师。”
    那双媚意横生的眼里蓄满了泪，像只受伤的狐狸在求救。
    佛珠串又重新回到了段灼琰手上。
    等到月色铺满明德宫，曾经段灼琰打坐过的池塘内，被浮尘惊起的水波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