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陆清衍用了什么方式，但最后他已经可以适应姜卿不再回陆家。
    姜卿不会知道陆清衍每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冷汗涔涔地呢喃她的名字。
    “姜卿”这两个字几乎要融化在陆清衍的嘴边。
    成为一种习惯。
    以他的病情这样自己慢慢煎熬其实是很危险的，陆清衍知道，但他不想一直在姜卿面前只能脆弱不堪。
    幸运的是，陆清衍经过这一次突发的病情以后状态好了不少。
    之前他一直在等待匹配合适的心脏，因为他的情况不适合做室间隔缺损的封堵术或者修补术。
    移植心脏是最好的手术方案。
    但这一次体检下来，陆清衍可以重新制定手术方案，进行修补手术。
    “——就是通过心包片或人工补片来针对缺损的部位予以修补缝合，从而实现治疗的目标，比传统的开胸手术创伤会小很多。”
    姜卿看着陆清衍最新的身体报告，对坐在科室里的陆清衍和陆夫人说道。
    陆清衍的父亲也来了，站在姜卿办公桌旁边也在仔细看陆清衍的病历。
    “陆先生可以考虑一下，陆清衍年轻，手术成功率我不敢保证，但成功后恢复状况会很好。”
    姜卿往后靠着办公椅，纤细手指在水笔后盖摁了摁。
    小七昨天告诉她准备可以回到正常时间线了。
    她希望能帮陆清衍做完手术再离开。
    “成功率没法保证是什么意思？”
    “陆先生，这是我的个人习惯，如果是柏老师来做的话成功率大概在85%左右。”
    姜卿作为柏冉的学生，成功率基本只上不下。
    但姜卿不喜欢给未知的事情打包票，因此她没有笃定手术成功率。
    “尽快安排吧。”
    “好。”
    接下来的一周里陆清衍住进了医院里，每当看到医院白茫茫的天花板时，他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做完手术他能恢复正常吗？
    他其实很高，哪怕确诊先天性心脏病，医生断言他的生长状况不会很好，他也还是有一米八几的身高。
    但这也加重了他心脏的负担。
    所以成年以后陆清衍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到后来只能辗转各地的医院。
    陆清衍闭上眼睛，他感觉到有针尖刺进肌理，冰凉药液从那一根脉搏流经五脏六腑。
    姜卿是他手术的主刀医生，因此他没多少担心。
    他甚至在某天深夜里隐秘地欢喜着，还有什么比朝自己深爱的人展露自己脆弱的心脏还要令人兴奋的呢？
    他的性命掌握在姜卿手里。
    那样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地心脏狂跳。
    但一想到手术，他就马上平复下来。
    姜卿为了陆清衍的手术也每天在模拟练习。
    他的缺损范围比较大，所以一直没能确定一个良好的手术方案，拖到现在。
    姜卿的出现倒是给了陆清衍一个新的机会。
    手术的时候陆清衍瘦削的胸腔被胸骨锯穿过到达心脏，继而剥离，露出还在努力跳动的心脏。
    “电刀。”
    “插管。”
    “十一号刀片。”
    “止血钳。”
    ……
    手术足足进行了四个小时，姜卿全程不敢松懈，汗滴不停地从额角渗出。
    手术室外灯灭，手术结束。
    姜卿下了手术台，脚步虚浮地去到术后清洁室整理自己。
    靠到墙边时她忍不住闭起眼睛。
    高强度地用脑和手令她疲惫。
    “姜医生，患者已经安置好了。”
    “嗯，今晚密切关注。”
    “好的。”
    姜卿说完了以后才重新睁开眼睛，小七在脑海里问她是否现在就回到正常时间线。
    “我想看看陆清衍术后的状态。”
    好在陆清衍术后八小时就恢复了意识，他的面上盖着呼吸罩，身旁的心电监护仪在不停记录着他心脏的情况。
    陆清衍醒来时最想见到的是姜卿，但守在他身旁的是陆夫人，他漂亮的眼眸划过一分失落，但也还是努力给自己的母亲扬起一抹笑。
    “小衍醒来就好。”
    陆夫人温柔地摸了摸陆清衍的额头，姜卿走进来，看到陆清衍醒了朝他微微点头。
    又转过身记录下他的情况，才和陆夫人交代好醒来后的注意事项。
    陆夫人一一记下，“姜医生能否帮我照看一下小衍，我出去安排一下之后的护工。”
    姜卿应下，转眼间病房就只剩下她和陆清衍。
    姜卿守了陆清衍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等天亮以后她就回家了。
    也就代表着她要离开了。
    “陆清衍，好好恢复。”
    姜卿嗓子莫名发涩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管怎么样，最后陆清衍还是会因为强大的执念和她一起进入游戏世界。
    一切都已经注定。
    陆清衍还说不了话，手指往上抬了抬，像是想要碰姜卿的手。
    鬼使神差的，姜卿坐到陆夫人刚才坐的椅子上，轻轻覆住了陆清衍的手。
    “你会很健康的，陆清衍。”
    姜卿看上去就像医生关怀自己的病人，挑不出毛病。
    但陆清衍很开心，他的心脏规矩的跳动着，却在姜卿手触碰到他的时候陡然高了一个走势。
    不过只有那么一下，心电监护仪没把这个突如其来的波动归结为异常。
    他想回握姜卿的手，又怕她觉得冒犯，指节动得很轻微。
    姜卿朝他展露微笑，陆夫人解决完护工的问题后回到病房里。
    “谢谢你姜医生。”
    “没事的，那我先走了。”
    她做完手术以后就没休息，撑了八个小时等陆清衍醒过来。
    白天做的手术，现在已经是深夜。
    姜卿再次看了一眼陆清衍，对他轻声说：“再见，陆清衍。”
    随后转身离开，陆夫人把她送到病房外。
    等姜卿回到家里，打开门的瞬间，小七就把她带回了原来的世界线上。
    依旧是那一扇门，姜卿站在被黑色窗帘遮盖掉所有光亮的房间里，再次拉开了门。
    门外的姜母皱着眉，抬手敲门的动作被定在原地，手中端着餐盘，看到姜卿出来眉毛抬了抬。
    “卿卿，你...”
    “我没事了妈妈。”
    在这之前姜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了整整两日，他们进入游戏世界时似乎时间也被静止了，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
    姜卿从姜母手里接过餐盘，垂头看向餐盘里被摆放精致的食物，“一起下去吃吧，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