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军靴压住地上连忠的胸口。
“因为你,老子赶了四天的路过来追女人,因为你,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你说这笔账,我怎么和你算?”
“姜小姐心怀家国…终究和傅少,是不一样的人——”
傅池砚使了劲,连忠的胸口骤然发痛,话语卡在喉间再也说不出来。
“她是什么人用你告诉我?”
姜卿费尽心思把眼前这个老鼠救下来,到底图什么?
傅池砚咬了咬牙,那张雕塑般的脸此刻冷峻万分。
没过一会儿,他收回脚,往车上走去,“把他肋骨揍断几根,丢回昌都。”
“是!”
姜卿在车上被傅池砚揉捏着后脖颈醒来,看到他时还怔了怔。
她的大脑似乎还停留在晕倒前的恐慌里。
“傅…”
“姜小姐,你说我该怎么罚你?从傅家逃跑、闯进军部救人、伪装离开如城,我真是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本事。”
完全没规矩。
姜卿被傅池砚的话问得措手不及,脑子里那些恐怖血腥画面倒是消散了不少,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傅池砚身上。
她没回应,只是用柔若无骨的手去寻傅池砚还放在她脖子上的手,轻轻拉开后,姜卿坐正身形。
“若不是傅少强行把我关在傅宅,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傅池砚收敛了方才在连忠面前的怒气,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姜卿,是我太惯着你了?”
等回到如城,他就不只是把她关在傅宅不让出门了。
姜卿抿唇,她其实也没想好被傅池砚抓回来要怎么说。
该说的、该做的,好像都做了,眼下中田的事还没解决,他怎么会离开如城来找她?
“统领,中田的人好像到昌都了。”
越泽从副驾回头,目光只敢落到驾驶座的椅背上,开车的是一个士兵。
“绕路。”
“恐怕不行,中田就是从战争区绕路过来的,若是我们往那边走大概率会被外寇拦住。”
傅池砚看了一眼窗外,指尖在膝盖上轻点了两下,“直接从昌都走。”
“这个....也不行,统领。昌都的江大帅听说您来,特意包下酒楼等着给您接风....”
他们匆匆赶来昌都,就联络了在昌都的人脉拿到姜卿的下紧接着立马开车过来找人。
这番动静早就惊动了昌都的军统高层,如今傅池砚走是走不成了。
他沉沉看了一眼安静坐在角落的姜卿,意味不明。
直到姜卿挽着傅池砚的手进入宴厅,她才知道傅池砚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被带回傅家的一介歌女成为了他的人。
这是傅池砚第一次公开他和姜卿的关系,不在自己的地盘,而是军统的眼皮子底下。
要知道傅大帅生前和江大帅江万峰交情还是很深的,姜卿曾经也在如城见过一次江万峰,那时候他到如城和傅际中商量军事。
“阿砚,实在好久没见你。”江万峰端着酒杯往傅池砚这边走来,目光落在姜卿和傅池砚交叠的胳膊上,继而看向姜卿的脸。
“姜小姐?”传闻姜卿和傅际中唯一的儿子傅池砚关系不和,今日居然一同前来昌都。
“江叔,晚辈也是难得来看望您。”未等姜卿回答,傅池砚就先一步开口,他拉开姜卿挽过臂弯的手,又包进自己的手心里。
江万峰剑眉一横,傅池砚这个动作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像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做的事情更荒唐的都有,如今如城是傅池砚掌权,他自然不会让傅池砚当众难堪。
他大笑了两声,看上去爽朗豪迈,“好,好,今天这酒宴就是为你开设的,入座吧。”
就在刚刚上菜没多久,中田信介就进来了,因为这里都是军统的人,他收敛了很多,没有大张旗鼓地带着一群人闯进来。
“江大帅,我从战区赶过来,来得匆忙,还请多担待。”
军统早在两年前就和外寇达成协议,北方大部分地区已被外寇侵略控制,南方得益于早期军统势力的维护,才形成如今军统和割裂出去的军阀还有外寇表面和谐共处的一幕。
他们割席不让外寇动他们的地盘,同时军统这边的人禁止城内进行任何抵抗外寇的行动,铲除一切抵抗外寇的组织。
“中田将军?”江万峰显然很吃惊,那张经历过无数次枪林弹雨的脸上带着疑惑,“今天这酒宴开得好啊,您来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江某有失远迎。”
中田信介阴狠的目光自打进来后就锁定在姜卿身上,礼貌的微微一笑,面色还是黑黢黢的。
“哪里,我来是有原因的。”
“哦?中田将军不妨一言。”
“我的线报告诉我,在座的姜卿小姐,有和地下组织联系的嫌疑。”
一时间,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姜卿,傅池砚不着痕迹地动了动遮挡了部分。
但姜卿却轻轻把他推开,端坐在位置上直视中田,“你的证据呢?”
中田自然是没想到姜卿会站出来直面他的指控,来到昌都他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搜寻连忠的下落,信息被泄露传出,哪怕抓到的只是一具尸体也要把他吊在城门口以儆效尤!
按照地下组织那群人的狡猾程度大概率是找不到人的,于是他把计划落到姜卿头上,弄死一个女人,倒也算容易。
他紧盯姜卿,右手轻摆,那些证据就被身后的下属拿出来放到江万峰面前,江万峰皱着剑眉一页页翻看着。
再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到姜卿镇定自若的脸上,她原先弄的疤痕早在被傅池砚找到时就弄掉了,晚上又因为要来酒宴画了一点淡妆,惊艳绝伦的容貌暴露在亮堂的光线下。
有些人等着看好戏,有些人是被姜卿那张脸美得惋惜。
姜卿都不需要看,就知道里面的大概内容,纤长的手从桌布下抽出,扶在面前的酒杯上,看上去有些紧张。
“姜小姐....”江万峰看完,抬眼去看姜卿,显然里面的证据对她确实不利。
若是普通人,大抵早就被中田的人带走了,也就是看在江万峰和傅池砚的面子上,才让姜卿好好地坐在原地。
“姜卿小姐无故在荣盛开了几日的套房,而地下组织的人就一直住在六层,甚至有人证看到过有人走进姜小姐的房间——我也不想打扰大家的雅兴,只需要让我带走姜卿小姐就.....”
“你想多了。”
那一瞬间傅池砚以为是自己说的话,但没想到比他更先开口的是姜卿。
“我去荣盛只是为了傅池砚。”
偌大的饭厅忽然陷入寂静,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开玩笑,这样的大八卦谁不爱听?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傅家身份尴尬,傅大帅牺牲后,我一直以来都很害怕被驱逐,我原先就是百乐门的歌女,我知道有权有势的人都是什么德行。”姜卿的声音不大,但完全听不出来怯懦和害怕,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事实,“勾引人的手段各位没见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