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池砚喉结滚动,看似波澜不惊,只是挑眉沉沉望着她。
那双上挑得含情且深邃的眼虽然带着一丝防备和危险,但还是几乎要把姜卿吸入漩涡里。
“我之前说的那些,字字真言,你并不是输家,傅池砚。”
傅池砚对姜卿动心,姜卿的心防亦被攻陷,所以他不是输家。
因为他们凑的很近,姜卿可以看到他的瞳孔一震。
线条分明的侧脸颊因为牙关在动作而轻微变形,猩红眼底又含着流动的水光,只是姜卿这一句话就好像要滴出血来。
“傅池砚,你…”
姜卿的话被断在咽喉,傅池砚扣住她的后脑勺大力地亲吻。
此时此刻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傅池砚嘴角的笑容扩大,他确实是傅际中的亲生儿子,不然怎么会和傅际中一样,喜欢上这张脸。
姜卿没有抗拒,乖顺的任由傅池砚有些暴力的动作。
傅池砚一手撑到桃木书桌上,大掌一拧,那张用笔墨写了一半诗词的上好荣宝斋宣纸就被他揉出褶皱,一道道状似伤痕。
姜卿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最终只能弱弱地抓住傅池砚军绿色外套的纽扣。
“姜卿…”
傅池砚的声音低哑,像是无意识的呢喃,随后他抱起姜卿往身后一转。
乌黑色青丝落到昂贵的真丝被单上,姜卿每夜都在这里入睡,傅池砚也躺过一回,她身上的花香味早已不知不觉间浸染了整个床褥。
六年前的她没有这种味道,哪怕稚嫩的她想要在傅际中面前展现友好而把小傅池砚拥进怀里都不曾闻到。
也许是傅池砚忘了。
姜卿看上去生涩得不行,纤瘦指尖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眼神还是那般懵懂清澈。
傅池砚握住姜卿受伤那只手的手腕,害怕她乱抓乱动。
另一只手把旗袍的结扣一粒一粒剥开,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虔诚打开引人沉溺的潘多拉魔盒。
滚烫的吻落在肌肤上,姜卿颤抖得不像话。
“你最喜欢怎么弄?嗯?”
傅池砚亲到一半,就抬起头去盯着姜卿潮红的脸,她的双眼迷离没有聚焦,红唇微张着呼吸氧气。
“我…”
姜卿想要回答他的问题,傅池砚却被自己问的吃味而醋意横生得不想听了。
不管傅际中如何,他都会把傅际中在姜卿心里、身体上留下的印记全部抹除。
姜卿只能是他的。
因为动作,姜卿发出像小兽呜咽般的声音,傅池砚听得耳朵都发烫。
姜卿泪珠如同珍珠一样从绯红的眼尾滚落,没被禁锢的那只手的指尖把傅池砚的脊背刮出血痕。
“你…”傅池砚的眼睛微微张大,震惊之意赫然表露在脸上,“他居然没有…”
只是一瞬,他便惊喜地再一次倾下身去紧紧抱住姜卿,吻在她结痂的手心的疤。
姜卿坠入一片旋涡里。
昨夜一番云雨,姜卿的房间没有拉上窗帘,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进来,照到傅池砚如雕塑般的侧脸,另半张脸和姜卿一起隐匿在阴影处。
他皱了皱眉,随后睁开眼,揽过还在熟睡的姜卿,触及她肌肤时眉宇再一次皱起。
额头相抵,姜卿小声地嘤咛,傅池砚叹了口气坐起身,又为姜卿掖了掖被角,快速穿戴整理好衣物走了出去。
姜卿发烧了。
是他昨晚有些太过分了,他不知道姜卿未经人事,荒唐到一半才发现真丝床单下沾上了点点血迹。
越泽就在楼下客厅等着傅池砚,今天的傅统领晚起了半个小时。
“傅统领。”
傅池砚朝越泽微微颔首,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好心情。
挺拔的身躯都透着满满的餍足,全然没有前一段时间的躁郁感。
傅池砚招手叫来管家,“叫个医生来,姜卿发烧了。”
越泽的眉毛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很好,他知道他的上司傅统领为何这样了。
管家得令后立马转身离开,去找医生。
“今天让那个傅文宾带人去城门值班,省得天天在军部游手好闲。”
“是,傅统领。”
随后越泽又说了些工作安排,才和傅池砚一起离开傅宅。
临走时傅池砚看了一眼西式洋楼的傅宅楼上的窗户,那不是姜卿的房间,但他还是心猿意马地往上瞧了瞧。
姜卿,是他的了。
*
姜卿晕晕乎乎醒来时已经被挂上了吊瓶,模糊记得傅池砚凌晨弄完抱她去洗澡,她就睡了过去。
当兵的体力不容小觑,哪怕是傅池砚这样半路出家的。
其实小时候傅际中对他的管教训练还算严苛,哪怕去留洋学习也没落下锻炼,因此傅池砚的身材和体能都维持在一个极具爆发力的水平。
姜卿手肘撑着床坐起身,长发垂落,脸色因为生病显得苍白又脆弱。
有佣人端了清粥进来,“姜小姐您醒了。”
佣人先是看了一下吊瓶,确认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吊完,才小心翼翼地把清粥端起来喂给姜卿。
傅少请医生到家里给姜卿看病,这简直就是一件既惊悚又让人心生疑窦的事。
那时候姜卿手心血流了满地,伤口到现在都没恢复好,傅池砚每次见到都只是讥讽,现在姜卿发个烧就兴师动众地去请医生。
姜卿凉凉的手抚上佣人握着调羹的手,惊得佣人和她对视,姜卿只是微微一笑,“我自己可以,你帮我端着就好。”
她只是一只手废了。
佣人的余光忽然瞥见姜卿领口往下有着不属于她嫩白肌肤的颜色。
那是大片的红紫,心里的震撼大概不亚于听到外寇闯进如城。
看来姜小姐不仅不会被赶出傅家,地位还会比从前更高。
佣人强行平复下因为震惊而乱跳的心,全神贯注地为姜卿端着白瓷碗。
与此同时的军部大牢。
傅池砚的军靴落在空旷的地牢内鞋跟声音回响,令人不安。
慕秋听到有钥匙转动打开铁制栏杆,他睁开眼。
狱警弓着腰谄媚地朝身后站着的越泽陪笑,越泽只是点点头,低声道:“把他带去审讯室。”
慕秋手上和脚上都被铐上了仿佛千斤重的镣铐,每走一步都很吃力,最后坐上老虎椅,他的眼里还是一片波澜不惊。
傅池砚就坐在狱警们专门为他搬过来的木椅上,和慕秋距离有些远的面对面。
“慕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把你们为什么出现在城门的原因说出来。”
越泽在一旁开口,他的意思就是傅池砚的意思。
兴许是因为一整天都没进食也没喝水,慕秋的嗓子发干,回答的声音也哑得有些听不清。
傅池砚今日心情好,扬起下巴命人给慕秋送了碗水,狱警粗暴地抬起他的下巴灌进去一口水。
他呛得连连咳嗽,但喉咙经过水液的滋润好了很多。
“我送姜小姐出城。”
“去哪儿?”
“哪里都行,姜小姐是这么说的。”
越泽转头去看傅池砚,只见他面色有些不悦,显然是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姜小姐如果要离开,为何你们车里一点远行的行李都没有?”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我们笙玉楼只负责给姜小姐备车。”
“只是备车?”
越泽原先想要开口的动作停住,是傅池砚漫不经心笑起询问。
“不知道慕先生和自己同门师兄杨春好关系怎么样?你们唱戏的要是嗓子毁了应该就——唱不了了吧?”
慕秋猛地抬头,一直平静的眼眸瞳孔终于一缩。
傅池砚用杨春好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