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村里好不容易有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还是因为前年村里洪灾,没有什么损失,公粮也是唯一一个完整上交的大队,所以上面才额外给了这么一个名额。
工农兵大学需要推荐,不仅仅只有知青才可以得到。
可知青们都以为这是他们知青的事情,为了一个名额,各种小动作不断。
最后陆村长见状,完全打消了让知青和村里人公平竞争的想法,只打算让村里人选出一个平时干活能干,不偷奸耍滑的人去。
当然,云映安就是当初在选择的时候,选了工作,但是凭借她平时的能干,陆村长还是先来告诉她一声的。
可云映安拒绝了。
她没有要,知青点的人却在知道他们没有机会之后,居然想了馊主意,直接反映上面陆家村欺负知青的举报信。
因为是匿名的,大家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写的。
反正闹到最后,名额也没有了,村里人和知青们的矛盾也更深了。
那段时间,导致村里人看见知青就当作没有看见。
程嘉树全程没有参与,只觉得荒唐。
他也无语!
如果不是陆家村的村民没有那么多的坏心眼。
凭借着知青们在村里搞出来的七七八八,如果是其他生产大队,怕是早就被孤立欺负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可不是凭空而来的。
“我没有告诉他们,等我走得那天,他们也会知道!”程嘉树淡淡的道。
他这几年,因为去村小当老师,其实很多时间都和知青们错开。
君子之交,算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这个月月底,车票已经买好了,到时候就走!”
“那不是只有一个星期了?”陆川道。
“嗯!”程嘉树道:“那个时候,村小刚好放假,我也不担心因为我离开,影响学生们的学业。”程嘉树也是算好时间的。
但村小那边始终会提前说一声,大家也早晚都会知道。
“月底!”陆川摸着下巴,突然想到最近的事情,“那不是陆海和钟知青结婚的日子吗?”
程嘉树轻笑一声,点头:“嗯,车票日期,他们结婚之后的第二天。”
“钟知青和其他喜欢搞事情的女知青不一样,她下乡之后一直安分守己,从不参与知青点争吵的事情。”
两人相处还算融洽,程嘉树虽然不会刻意因为要参加她的婚礼,而主动多留一天。
但遇都遇上了,送一份礼,也是能够做到的。
默默吃着零食的云映安猛地抬头,道:“所以,陆海和钟秋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这个问题,她有点好奇。
当然,这个问题也是现在村里最感兴趣的话题了,大家都在猜测。
难道陆海和钟秋非常厉害,可以瞒着村里无数情报大婶们,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处对象?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厉害。
程嘉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好奇这个!”
高冷女神形象瞬间跌落,变得接地气了。
云映安白了他一眼,女神也是要自己吃饭上厕所的。
陆川也是笑得不行,别看云映安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其实这姑娘内心还有八卦的潜质。
难道是当初蹲在村口,偷听村里大婶们讲秦苒苒八卦的时候感染的?
陆川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肯定的想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程嘉树讪讪道,他有点不习惯说别人的八卦。
可是看着云映安非常想要通过他,得到第一手八卦消息的样子,他还是开口道:“钟秋是个本本分分的人,她没有依靠村里那些男人的帮助,也没有接受他们给的东西。”
“只不过她是怎么和陆海接触的,我不太了解,不过我瞧见过几次他们在后山走在一起的时候。”
所以不是突然就这么在一起了。
只是,程嘉树不是村里的大婶们,他就算看到两人走在一起,他也没有想要上前打趣或者问问情况。
他甚至还不动声色,不打扰他们的情况下,悄悄离开。
程嘉树看见过几次,还以为村里人不可能一次都没有看见过。
所以,他最开始还以为可能不久就能在村里听到两人处对象的事情。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还真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倒霉?幸运?的遇见了,一直到两人谈婚论嫁了,婚期公布了,大家才知道。
村里没有什么娱乐节目。
而热心于各种八卦,深究其中的发展,这才是原因。
“噢!”云映安托着自己的下巴。
虽然村里的大婶们已经由猜测,说到有模有样的地步,可她们猜测的什么‘钟秋终于不想太劳累了,就想要嫁给村长儿子。’‘钟秋为什么会看上老大难,年纪一大把还娶不到媳妇的陆海?’‘陆村长别是逼迫钟秋嫁给他娶不到媳妇的儿子吧!’等等,都是无稽之谈。
“原来两人是谈了一段时间的恋爱啊!”云映安有些得意,她手中的消息才是一手,真实有效的消息。
有了八卦消息,云映安迫切的想要去陆家,跟杨凤娥说一说。
至于程嘉树要离开的事情,她都没有在意。
其实对于云映安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毕竟,把程嘉树要回城的消息说出去,大家只会羡慕。
这说明这是好事,好事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去找妈,你陪他聊天吧!”云映安一把一把的把瓜子揣进口袋里,也不看两个男人的表情,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家。
程嘉树呆愣的看着她有些急切的离开云家,去找杨凤娥八卦的样子。
程嘉树怔住,真的。
当初赵桂兰去大西北,云建明被抓进警局的时候,都没有看见她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或许,程嘉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不一般的时候。
而把云映安变成这个样子的人,不难想象。
程嘉树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一脸淡定喝茶,随便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冲自己举杯的人。
这一刻,他终于有了一丝认命的想法。
“我记忆里的云映安还是当初跟我一起下乡的时候,当时她眼中没有一丝温度,看谁都冷漠异常,给她吃的,她就给钱,一点不愿意和别人有往来的绝情样。”程嘉树呆呆地说着。
其实,直到现在,云映安在他心目中依旧是那个样子的。
陆川笑了笑,歪头反问,“这样不好吗?”
“好!”程嘉树不带犹豫的道,“这个样子很好,有了人气。”
只是他不高兴的是,让云映安变成这个样子的人,不是他。
程嘉树想,自己这次是真的没有一丝留下来的必要了!
陆川喝茶,嘴角含笑的看着他,没有得意,没有炫耀,而是打心里为云映安的变化感到开心。
“我输了!”程嘉树吐了一口浊气,“我彻彻底底的输了!”
“你的家人可以无条件的喜欢映安,我的家人甚至不愿意为了我,而对她有一丝忍耐。”
“你可以让她变得更好,而我却喜欢她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都放在心里的样子。”
“也是,她如果一直不和任何人有牵挂,她又怎么会把我当作牵挂呢?”
“陆川,你真的很厉害,我甘拜下风。”
陆川摇摇头,笑了,“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她身上,我只是想给她所有最好的。”
“其实,我也很奇怪。”
“你不说,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以前的云映安很高冷,无视任何人吗?
陆川却从来没有感觉到。
他媳妇从来就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程嘉树心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和,看着对面说起云映安,就笑得很幸福的人,他心中再也没有了一丝嫉妒和不满。
抛开陆川是自己情敌这一点,他还是很欣赏陆川的。
对方做人做事,都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陆川对谁都很和善,他的笑容就能看出来。
但程嘉树还是能够看出来,这人谈起云映安的时候,笑容是不一样的。
他笑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