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大队那头老母猪要生了！你爸妈她们全过去了！”
“你还去不去？”
钱有财一听，立马打起精神，跟上刘志勇就往村东头跑。
大队的猪寄养在村东头赵老爷子家里，这是因为在几年前，还没流行吃大锅饭时，赵老爷子就是村里赫赫有名的养猪户。
老赵家的养猪事业历史悠久，民国时期，赵老爷子的父亲就靠养猪起了家，他家的猪圈规模大，集体生产的浪潮掀起来那年，大队开了个会，认为在畜养家畜一事上不能落于人后，决定也要把“三群”给包起来。
这“三群”指的就是羊群、牛群和猪群。
筹办羊群、牛群的事业依次分配下去，猪群筹备工作就顺理成章落到了养猪大户——赵老爷子身上。
当时的队长还不是钱进，那人一拍板，直接决定征用老赵家的猪圈，一来可以省去破土开工，重新垒猪圈的麻烦，二来，也是给赵老爷子一个为集体做贡献的机会。
而赵老爷子自然也就凭借熟练的养猪技巧成了清水村的“猪倌”。
钱有财和刘志勇急急忙忙地往前跑。
江苗有点不理解，刘美林主动解释：“咱们村今年是真点背，粮食收成一般，连队里的猪也接连出事，两个月前刚死了头猪，村里都盼着这头母猪能多生几只小猪呢。”
“可赵大爷说了，这头母猪前阵子开始就不爱吃东西，不是个好兆头，有财哥上了心，隔三差五就要去看看那头老母猪，赵大爷也是想了不少法子，可惜作用都不大。”
“小猪什么样还不知道呢，这母猪倒是被折腾得瘦了一大圈，唉……今年这年怕是真不好过啊！”
原来如此。
江苗看着钱有财离开的背影，又想到那天他紧张稻米种子的样子。
钱有财似乎对农业很感兴趣。
“我们也去看看吧。”江苗提议道，在养殖家畜方面她没什么经验，但当初考研时，为了准备面试，她倒是看了本《母猪的产后护理》的书。
养猪上经验有限，但是接生、产后护理的知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虽然不知道江苗为什么突然对母猪生小猪感兴趣，但她难得开口请求，刘美林也没多问，迈步开始带路。
许林涛还想叫住江苗多聊两句，却见她头也不回的走了，顿时更觉没面子。
江婷从家里追出来，正看到许林涛望着江苗的背影发呆，刚压下去的火气再次翻腾起来。
但她没敢质问许林涛。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江婷走过去：“林涛哥，大会结束了，我们回去吗？我妈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许林涛一门心思扑在江苗身上。
按照计划，他这几天就要返程江州市，不接近江苗，他去哪里找书？找不到书，回去肯定要被大家笑死！
说来还是怪江婷！
若不是她撒谎，他也不会对工厂那些人夸下海口！
烦死了。
许林涛脸色铁青：“我要去找江苗，你走吧。”
冷冰冰的语气刺得江婷想哭，那句话更如同在江婷头上泼了一大盆冷水。
冻得她浑身发抖，发颤。
她咬住唇瓣，可怜地攥住许林涛衣角：“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林涛哥，你是真的生气了吗？”
“是因为我刚刚对你发脾气吗？”
她红着眼圈特别可怜，拉着许林涛的衣服，就是不肯松手。
许林涛挣脱不得，眼看江苗越走越远，心里烦得不行，扭头想吼江婷，又看她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鼻子一抽一抽的，顿时又不忍了。
再说他这两天还得住在江婷家里，对江婷的态度还是不能太恶劣。
许林涛只得皱着眉头：“行了，走吧。”
“我找江苗是有正事要说，你跟过去可以，但是我和江苗聊正事时，你得和我们保持一定距离，别让她看到你。”
“提前说好哈，不是我对你有意见，是江苗和你关系一般，她不愿意见你，要让她看到咱俩在一起，她肯定不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聊天。所以我这么安排，你也别多想。”
保持距离！
别让江苗看到她！
她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脏东西吗？
还要遮遮掩掩的，她是正经谈恋爱，不是偷情！！
凭什么还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着，藏着！
江婷气得要吐血，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可她还得忍着，做出乖巧大方的模样。
她顺从地点头：“嗯，我知道的。”
这态度成功取悦了许林涛。
他淡哼一声。
心情好的时候，许林涛也还是愿意对江婷好的，他停下来看了眼江婷：“把手揣口袋里，外头这么冷，你还追出来干啥？”
“家里等着呗，我还能跑了不成？”
冷风嗖嗖的，吹得江婷脸颊生疼，眼眶也涩涩的，她本来就满肚子委屈，听到这话，更想哭了。
就是啊！
大冷天的！她在家里围着火炉喝糖水多好！
冒着冷风追出来，还不就是为了博得许林涛的喜爱，可他还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都怪江苗！
她已经抢走了陈长庚，现在又想来抢走她的许林涛。
这么想着，一股恨意又从心底蔓延出来。
这时候，赵老爷子家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了不少人。
钱有财一进门就推开人群，挤进猪圈，赵老爷子正蹲在母猪旁边接生。
猪圈正中间放了个火盆，里头火苗烧得贼旺，母猪身下铺着厚厚的稻草，还有一床灰扑扑的破旧棉被，这样的配置，可见猪倌的用心。
可惜，母猪生产并不顺利，赵老爷子累得满头大汗，钱有财挤进来：“赵大爷！现在什么情况？”
“这母猪怕是要犯病！难啊！弄不好这一窝小猪一头都留不住！”
这话无疑是个噩耗，大家伙同时“啊”了一声，纷纷皱紧眉头。
这是他们大队唯一一个揣了崽崽的母猪，如果生产不利，明年村里就没有小猪仔，这就意味着，要想继续养猪，就得出去购买小猪仔，那就又是一笔开支。
钱进眉头紧锁。
林晓春不停叹气：“咱们村今年怎么就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