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水榭,的确算得上是行宫里数一数二的住处。
四面环水,通风幽静,独立不受打扰。
一般是给比较受宠的宠妃住的,大概是皇帝想着言酌和姜嬴还没正式成亲,公然住一块儿容易惹闲话,所以才好心安排这么一块地方给他们。
谁曾想,长公主竟这么一言不合,暴力抢走。
姜嬴回过神来,上前一步,脸色算不得好,“长公主请留步。”
然而,宣宁的脚步根本未迟疑哪怕一下。
倒是她的婢女转身把姜嬴拦住了,“姜娘子,我们长公主和你换住处,那是看得起你。再说,这住处也不是你的,无非是下面的宫人‘一不小心’送错了对象而已。你退下吧,我们长公主自个儿会去找漠王说的。”
完全一副高高在上,不和姜嬴一个小小臣女废话的态度。
姜嬴直接气笑了,旁边三个哥哥也是捏紧了拳,如果对方不是长公主,只怕已经挥上去。
眼下,却是人已经走远了,他们想打都打不着。
姜元朗咬牙,“这个宣宁长公主有病吧?什么深居简出不爱出门应酬,我看是病得不轻,才不好放出来胡乱咬人!”
“就是!”姜元毅狠狠蹙眉,见过豪横的,没见过这么豪横的!
姜元臣则是安抚,“妹妹,别生气,住处是内务府分派,皇上过目同意的,她这般不讲武德,皇上未必纵容。”
姜嬴冷笑一声,“皇上同不同意我不知道,但有个人肯定不同意。”
她才不生气,身体是自己的,气坏了没人替。
宣宁不是厉害?那就让她去和言酌说,看看言酌能不能答应她的任性妄为!
只是她没打算正面和宣宁长公主硬刚,洛氏还阴阳怪气起来了,“你不是厉害吗?在我们国公府称王称霸吗?我看也就是窝里横,遇上皇家长公主,也得歇气。”
“这下,没有地方可以蹭住,还不是要回到我们国公府这边来,真是,还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娘,你少说几句!”闻言,姜元毅尴尬的一张小麦色脸皮都红透了。
因为洛氏这段时间一直和国公府打亲情牌,哭诉自己的不容易,又说大家都不顾她的死活,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三个儿子,不忠不孝不肯认她这个母亲。
反正就是各种哭,但长记性了,决口不再提姜怡琳。
也不知道是姜怡琳做了坏事逃跑让她心寒了,还是为了回国公府用的权宜之计。
总之她一天没有被姜尚休了,就还是国公夫人,皇家的出行名单上有她,国公府上下也不能阻止她随行。
其实之前大家也商量过,给洛氏报个病假,可洛氏自己上蹿下跳,话都递到太后那儿去了,太后把姜元毅叫去一通敲打,姜元毅身为世子,根本绕不过去,这才不得不把她带上。
闻言,姜嬴可没心思惯着洛氏,冷冰冰怼了一句,“是,姜怡琳厉害,长公主也厉害,但凡不是你生的,你都觉得挺厉害的,既然如此,你倒是去给长公主当好娘去呗,看人家理不理你。”
说完,绕过洛氏便往行宫里面走。
连小言挚都无语,在姜嬴怀里爬呀爬,爬到姜嬴肩膀上,冲着洛氏呲牙咧嘴。
【拎不清的蠢外婆,就等着被姜怡琳害死吧。】
姜嬴勾唇,越发抱紧了一些小家伙。
只是迎面却不巧,撞上老仇人木宛白,她的眼眶通红,可见是刚哭过。
追在她身后的丫鬟张嘴劝说,看到姜嬴,话音戛然而止。
一时之间大家都这么僵住了。
木宛白先是怔愣,反应过来后用她的兔子眼白了姜嬴一下,“看什么看?你少得意!”
姜嬴黑人问号脸,她得意了吗?
莫名其妙!
直到回了国公府的住处“长松小院”待了一会儿,姜嬴才听说,木阁老因为对住处不满意,舔着脸找黄公公分说要换住处却碰了软钉子,而姜家本身的长松小院就够关照的,结果宣宁闹那么一通,皇帝觉得对不起姜嬴,不止勒令宣宁归还了幽兰水榭,还把水榭旁边原先空着的好位置,直接换给姜国公府了。
这样,姜嬴就不止能蹭言酌的住处,还能和家人时时刻刻见到。
两相对比,木宛白的心理落差,不可谓不大。
“娘子,外面宣宁长公主和王爷一块儿来了。”姜嬴心理素质杠杠的,既没幸灾乐祸嘲笑木宛白,也没惦记宣宁耀武扬威从她手中抢通行牌的事儿,正好孩子午睡,就安静看会儿医书,没想到言酌还把不速之客带来了!
姜嬴头也不抬,哼了声,“把门关上。”
“啊?”似玉听到这话呆怔了一下,实际上心里可佩服,自家娘子真硬气,说不给长公主面子,就不给!
“是!”转身关门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就这么,宣宁和言酌都吃了闭门羹。
言酌一张脸,冷得就像千年寒冰似的,“来过了,你可以走了!”
他对宣宁当然没好气,又笨又蠢,小心机也实在不高明!
不就是觉得他家嬴嬴出生没她高贵,结果却在各世家都吃得开,心里不得劲儿吗?
他和宣宁堂兄妹的关系,宣宁小不了他几天,他打小就知道,宣宁表面不谙世事,其实心里计较挺多的。只不过后来因为和萧景玉成亲了,被人管着,这才没出来闹。
她喜欢萧景玉,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可以说,萧景玉就是她的命门。
就像今天这事儿,宣宁都可以随便任性到皇帝面前撒娇卖惨,可萧景玉一句话,她立马闭嘴。
萧景玉让她道歉,她也只是咬牙嘟囔了几句,便答应了。
因此,言酌的冷言冷语,并没有让宣宁退缩,反而恨恨的看着他,“我是来道歉的。”
“她不需要,宣宁,这是第二次,再有下一次,你知道我做事的风格。”
宣宁讽刺的笑了,“王兄,我也是你妹妹。”
“你能爱屋及乌,你就是我妹妹,不能,我和驸马一样,眼中揉不得沙子。”
这次,宣宁没说话了。
只是站在门口,硬硬的说了句“抱歉,是本公主玩笑开过头了”,便红着眼眶转身离开,也不管姜嬴接没接受,大概她也知道,姜嬴是不会接受的。
出了长松小院,宣宁的婢女悠云十分替她不平,“公主,漠王他怎么能这样!
从前,漠王不说对您多热络,那也是当妹妹疼着的,现在为了别的女人,对您这么凶!
驸马也真是的,让您来道歉,她算什么呀,把咱们公主府的脸面丢在地上请别人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