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一步,孙老夫人就后撤一步,直到退无可退抵在石狮子上,孙老夫人拔高声音色厉内荏。
“你……你要干什么!你们姜家杀了人,还要当街豪横不成?”
“呵。”姜嬴冷笑一声,“你就这么肯定,孙勃,真是我三哥杀的吗?”
“那不是他还能有谁!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姜元朗活生生打死了我孙家嫡子,无法无天,可怜我那孙子,呜呜呜呜,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啊……”
“大家都来看看啊,姜家仗势欺人,养出来的小辈更是嚣张跋扈,草菅人命,就这样的人家,还是国公呢,还自称仁医呢!
“要老身说,她就根本不配皇上御赐的牌匾,大家可睁大眼睛看看吧,别被这种恶毒杀人不眨眼的人家给骗了!”
扶着孙老夫人让她可以尽情骂的,不是别个,正是孙若嫣。
她眼睛红红的,好似哭了三天三夜。
在孙老夫人骂完,柔柔弱弱的擦了把眼角,立马接着道,“就是啊,呜呜呜,我弟弟就算有再大的错,也罪不至死,何况他不就是看我这个姐姐被姜家退了亲,心里有怨气,和朋友在饭桌上抱怨了几句吗?
“谁曾想,就这么被姜元朗冲上去,一拳一拳,活生生的打死了啊!
“为此,我父亲痛不欲生官都不想做了,我母亲卧病在床每日以泪洗面,祖母……祖母难过得哭晕过去七八次,却因为家中没有主事的人,强撑着打起精神来姜家要个说法。
“我们孙家,真真是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大家试想一下,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你们身上,是不是晴天霹雳?是不是想不通?”
别说,孙若嫣也是个唱戏好手,哀怨的哭腔一起,悲情的金豆子一掉,加上几个孙家故意起哄的人,立马就有不少围观百姓对着姜家指指点点了!
“真打死人啦?一言不合,就把人往死里打,会不会太过分了?”
“我知道!姜家大公子原先是和孙家嫡小姐有婚约的,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姜家忽然调转枪头要和陆家结亲,这不是把人家好好的姑娘名声都弄坏了吗?孙公子因此满腹牢骚,也能理解吧!”
“哎,就是就是!出事的那天我正好也在天香楼,亲眼看到姜三公子二话不说,冲进去就把人往死里打!虽然确实是孙公子嘴贱在前,但这样就死了,也真的有点冤枉。”
众人七嘴八舌,连太阳快落山该回家了都不顾,难得凑上顶级官场人家的热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姜嬴面色从未有过的冷然,暗想之前还是太仁慈了,放过了孙若嫣这般落井下石的背叛者,结果她倒好,反咬一口,故意将姜家推上风口浪尖。
正眼神犀利的一边盯着她一边想对策,姜元臣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妹妹,二哥有件事和你说……”
外人不知道兄妹俩叽叽歪歪啥,但姜嬴明显眼前亮了一下,“真的?二哥你能?”
姜元臣目光坚毅,“麻烦妹妹再顶一会儿,我这就带人去,很快过来支援你。”
“没问题。”有这样能让孙若嫣身败名裂的好事,姜嬴瞬间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元气,不自觉的撸了撸袖子,“二哥只管去,就孙家这点战力,还不是我的对手!”
话落,姜元臣退向一边,很快消失不见。
姜嬴却是更加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大门口台阶上,甚至命人搬了一把椅子来。
“行,你们要掰扯是吧?那我们今儿就谁都别走了,一起掰扯掰扯清楚!”
“啊……我苦命的孙儿啊……正是十七岁的好年纪,还没娶妻,也还没生子啊,却被你们无情打死,让老身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孙老夫人战歌起,嚎得跟孙家没了孙勃,就如同断子绝孙了似的。
但姜嬴知道,孙勃还有几个庶弟,打小被他欺压,有怒不敢言。
如今孙勃一死,反倒给了这些人机会……
“哦,是吗?”姜嬴声音冷浸浸的,“听老夫人这意思,孙勃很孝顺,是个循规蹈矩乐善好施的好人了?”
闻言,孙老夫人一愣,不明白姜嬴怎么还夸起了自家孙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转念一想,管她呢,人都死了,说他好,总比说他坏好吧,于是乎铿锵一下跺了剁拐杖,“那是自然,我家孙儿绝对是天底下难得的好孩子,而你们姜家人黑心烂肠,把我这么好的孙子打死了!
“老身不管,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姜家,休想蒙混过关!”
姜嬴,“我家三哥,午时左右就被顺天府府尹亲自带人请去配合调查了,我不懂,老夫人话中的包庇之意,是说谁?府尹大人吗?
“还有,孙家既然报了案,就安安心心等着调查结果就好,是非黑白,顺天府难道还能乱来不成?
“如此这般跑到我们家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得理不饶人,是觉得凭你们几个,能胜过国法公正?”
孙老夫人梗着脖子,“你家是国公,官比顺天府府尹大,谁知道他会不会帮着你们轻放了姜元朗!”
“说到底,孙老夫人就是不相信朝廷呗?孙大人一边进宫告御状,孙老夫人将姜家闹个乌烟瘴气,看样子,不仅不相信朝廷,就是皇上,也不能叫孙老夫人放心!
“这算什么,藐视君主?藐视皇权?
“还居心叵测喊了这么多人来,又言语煽动百姓,怎么的,孙家这是……要造反啊?!”
随着姜嬴一句重过一句的挑拨,孙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回过味来,这死丫头,歹毒的给她下套呢!
孙家先辈草莽出身,凭借一腔豪勇被先帝看上眼,说就是这种大胆敢言的精神难能可贵,但孙老御史是孙老御史,落到孙老夫人这,确实没什么底蕴。
孙老御史死了之后,孙定基更是毫无建树,连他祖父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聪明的吃瓜群众,瞬间心中有了计较。
“哟哟哟!还真是,原来孙家都告御状了,那怎么还抬着棺材又来闹?太不懂事了吧!”
“是啊,这就好比,已经找了青天大老爷帮忙做主了,回头却根本不信,赤裸裸的逗青天大老爷玩儿嘛!”
“胡来!天威磅礚,岂是尔等可以随意戏耍的!孙老夫人此番作为,实不像簪缨世家明理识学老夫人所为!”
批评的人一多,孙老夫人心里那个慌啊,急得语无伦次道,“不……不是这样的,老身没有,老身不是那个意思……”
孙若嫣目光如箭,恨不得把姜嬴身上盯出一个洞来,往后拉了孙老夫人一把,哭哭啼啼柔弱无助,“大家不要这样说,我祖母也是一朝痛失孙儿太难过了。”
“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弟弟确实死得冤,身为亲人,不能保住他的命已是悲愤自责不已,如果还不能让他死得其所,就实在是心中哀痛,寝食难安啊!”
孙若嫣哭得很是伤心,死的是她亲弟弟,不说感情多要好,但总归一个娘生的。
何况,姜元毅退亲羞辱之事,她心中记恨,早就发誓要让他悔不当初!
慢慢的,舆论又有拐向姜家不是的倾向,见状,本来要上前的姜怡琳,步子一顿又忍住了。
春漾疑惑,“小姐,我们不过去了吗?”
姜怡琳看着场中,嘴角勾勒快意和幸灾乐祸,“先不急,孙家的老家伙看着厉害,实际却是纸糊的老虎,倒是这个孙若嫣,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几分呢。”
“……哈哈,果然,女人的仇恨和嫉妒,一旦爆发,力量都是惊人的。”
春漾下意识盯了姜怡琳一眼,心想,确实。
同类,果然是最了解同类的……
就在姜嬴打好腹稿,准备和孙若嫣再来一轮口水仗拖延时间时,姜元臣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男一女和一个孩子。
他带着人,拨开人群进入战争中心时,其他人还没多大反应,孙若嫣却是目光一毒,声音中透出一丝莫名的尖利,“香草,你怎么会和姜家人在一起?你不知道我们家现在与姜家势如水火,是仇人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