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主任晚上过来,和徐朝阳见了一面。
两人相顾无言,什么也没说,先是狠狠发泄和释放了一通。
心平气和后,穿着清凉的钟小艾这才选择坐下,晃荡着白藕一般的脚丫,和徐朝阳就侯亮平的事进行讨论。
她既然来了,想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我是他老婆,不是他老妈子。”
“路是他自己选的,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也该他自己去兜着。”
提起此事,钟主任兴趣明显不高。
她下巴搁在洁白光滑的膝盖上,心不在焉的说着,显然已经考虑清楚。
徐朝阳缓缓点头,不置一词。
坦白说,钟小艾作为妻子,算是很够格了。
家庭和事业她都兼顾的很好,就算平时忙于工作,孩子也还有父母带。
我国传统家庭里,所讲究的男耕女织,现代社会基本不可能出现。
那些被专家们所嘲讽的‘小镇做题家’,谁不是夫妻两个,拼了命的撑起一个家。
男的要背房贷、车贷,身为女性,也很少有真正意义上的家庭主妇。
孩子到了一定年纪,上学后,大部分女性依旧要在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补贴家用。
虽然随着时代发展,逐渐涌现出大量的版本t0。
可那种人,真能代表女性,代表普罗大众吗?
钟小艾的身份地位,注定她成为不了普通人。
可这么一个不缺钱,不需要他人提供情绪价值的‘传统’女性,侯亮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一次次的让人失望,一次次的搞出烂摊子,逼着别人给他擦屁股。
现在好了,钟小艾彻底放弃了。
他感动吗?
“谢了小艾姐,没枉费我们之间,如此深厚的革命友谊。”
徐朝阳给两人倒了一杯酒,是高启强这个大舅哥送他的虎骨酒,他得好好补补。
对于钟小艾所做出的选择,徐朝阳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如果她真决定走到自己的对立面,用钟家的权势力挺侯亮平.......
那对于徐朝阳而言,就只剩下最后一条极端的路可走。
当然,真选择这条路,必定会牺牲掉一部分人。
至少高小琴的结局,也许就不会那么好了。
但现在,既然钟小艾明确表示不会插手,那很多事情就简单多了。
“用不着谢我,这么多年,我在他身上投入的心血不少,可惜到最后........依旧是所托非人。”
钟小艾抿了抿嘴唇,表情淡漠,明显是不愿多说。
徐朝阳有时候也挺好奇,她当年到底是怎么和侯亮平好上的?
说是政治联姻吧,侯亮平能有什么政治资源。
他曾经亲口说过,自己只是一般家庭。
再加上有蔡成功这种发小,怎么看,侯家的级别都够不上钟家。
当然了,钟家这种家庭,需要考虑的事情不少。
也许,钟家要的就是一个不那么高调的‘女婿’,这种结论倒也说得通。
不过钟主任不说,徐朝阳也不问。
知道那么多没必要,享受彼此才重要。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钟小艾见对方陷入沉思,喝了口酒,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徐朝阳揉了揉眉心,神情难掩疲惫。
“调查组内忧外患,这个消息可以适当的透露出去,好让塔寨和其背后的保护伞放松警惕。”
“另外,你查查二十年前,东山禁毒大队的人员名单,看看同期的有些人。”
“必要的时候,我会直接告诉你该怎么做。”
徐朝阳转移话题,说起了东山方面的事态。
钟小艾红唇微张,但也没说什么。
该怎么对付侯亮平,徐朝阳明显并不打算透露消息。
这让钟主任感到有些失落,但心情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行,我听你的。”
“不过........今天晚上你得听我的。”
........
京州,月明星疏。
钟主任彻夜难眠,侯亮平也彻夜难眠。
在高育良家吃过饭回来后,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录音笔,在自己所住的地方。
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回放里面的内容。
高育良、祁同伟,乃至于陈海。
从今天开始,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侯亮平都打算录音保存,以备不时之需。
说他小人行径也好,手段见不得光也罢。
反正他就只认一个道理。
“高老师,当你们的事情摆在台面上,我想知道,沙书记还有没有胆量敢保你!”
侯亮平到卫生间洗脸,镜子前,一张略显狰狞的面孔,在他眼里却代表着‘正义’。
是啊,高育良和祁同伟都不干净,他侯大局长有何理由不去痛下杀手呢?
自己自始至终,不就是为了肃清汉东来的吗?
“我是对的!”
“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就不信在这汉东,真有人能一手遮天!”
侯亮平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疯狂暗示自己。
或许,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某种执念。
而他之所以在祁同伟等人面前抛出杜伯仲,就是为了转移矛盾,以便于自己在背后谋划。
录音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一步步的试探和击溃高育良、祁同伟的底线,让他们........
让他们认罪伏法!
想到这里,侯亮平再一次的坚定了内心的信念。
他决定明早就去突审高小琴,一定要在她身上打开突破口,才能让事情变得更为顺利。
而侯亮平抓捕高小琴的事,不出意料,还是让沙瑞金知道了。
“放着汉东油气集团的事情不去查,查一个山水集团的高小琴?”
沙瑞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吃过宵夜,正在楼下散步。
省纪委书记田国富陪同一侧,这个消息,就是他告诉沙瑞金的。
“外界是有些传闻,说我们的公安厅厅长祁同伟,和山水集团的高小琴,有些不正当的往来。”
针对此事,田国富简单说了一下原因。
沙瑞金对此早就是心知肚明的,但也无法理解侯亮平的做法。
“谁主张,谁举证。”
“我们允许群众发牢骚,可发牢骚的那些人,真的是群众吗?”
“国事、家事、天下事,到底应该以什么为主?”
“这个侯亮平,还是缺乏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