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听他说得越来越过分，边上老汉连忙上来捂住他的嘴！
    他将脑袋探出门外，左右瞧了瞧。
    确认无人在附近后。
    才一脸怒容地转过头：
    “你这蠢货，说什么呢？！”
    “没大没小的，不要命了？！”
    “我看你是今年日子过得太舒坦，舒坦得昏头了！”
    被这么一提醒。
    说话那中年人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方才说得兴起。
    他完全忘了，自己所言多么骇人。
    也就是今年朝廷管得宽松些了。
    若是前两年，就凭刚才那些话。
    都足够给他来个九族消消乐套餐了！
    他刚要说些什么告罪。
    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喊声。
    “爹爹！爹爹！”
    “孩儿要去参军！”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
    看其模样，与最开始说话那老汉有七八分相似。
    想来该是父子俩。
    听得儿子这么说话。
    老汉大步出去给了他一脚。
    “狗崽子说什么呢？！”
    他骂骂咧咧地将年轻人扯着耳朵拉进屋内。
    “你再敢在老子面前说这种话，老子打断你的腿！”
    年轻人很是不忿。
    一把甩开老爹的手，喊道：
    “你不是一直嫌我游手好闲吗？！”
    “现在我想做事了，你反而不准了，是何道理啊？”
    “总不能你是我爹就能随意乱来吧！”
    “嘿！还敢顶嘴！”
    老汉抬起手，作势要给他一巴掌。
    吓得年轻人下意识地缩了起来。
    见他这模样。
    老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你这熊样，还去参军呢？丢不丢人啊？”
    “我告诉你，老子要你做的事，是正儿八经好好过日子！”
    “种地挣钱，找个女娃结婚生孩子！”
    “你这是啥？”
    “你这不叫做事，这叫找死！”
    这话让年轻人更不服了。
    他涨红着脸，喊道：
    “当兵也是挣钱啊！”
    “那来募兵的官儿说了！只要入伍参军，一月就有三两银子的饷银能拿！”
    “若是上了前线打仗，饷银翻倍！”
    “如果有阵斩的话，还有额外的赏银！”
    “折算下来，不比老爹你一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挣得多？”
    听得这话，他爹吃了一惊。
    在他印象里。
    当兵那都是走投无路的家伙才去的。
    干着卖命的活儿，挣着三瓜俩枣。
    时不时还会碰上朝廷推发饷，将军喝兵血。
    何时有过这般待遇？
    他下意识的对儿子的话产生了怀疑。
    问道：“真的假的？”
    “你该不是被那些狗东西骗了吧？”
    “什么时候当兵能有这么多饷银了？”
    “该不是那当官儿的在胡说八道吧？”
    “对啊！”
    老汉边上的中年人附和道：
    “以前不就有过？”
    “那些当官的胡说八道，到处许愿，结果一个都实现不了。”
    “我们要去兑现，要么找理由拖时间，要么威胁要抓人。”
    “他们不会又玩这一套吧？”
    年轻人被这话噎了下。
    他见识少。
    还真不确定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儿。
    踯躅间。
    突然想到了先前招兵时那官儿说过的话。
    开口反驳道：
    “怎么可能？！”
    “那位镇海侯爹爹知道吧？”
    “我大梁的英雄人物！谁见了都要说一声好汉！”
    “他当初在南珠郡就是这么招兵的！”
    “那时候也是很多人都不信！”
    “结果呢？”
    “东征灭国的不世功业立马就跟他们无缘了！”
    “多少荣华富贵就此错过！”
    “你们不知道南珠郡多少人后悔得头发都抓完了！”
    “如今皇帝陛下多么英明神武？”
    “北伐肉眼可见的必将胜利！”
    “我才不要将来老了躺在床上扇自己耳光后悔！”
    “身为大好男儿，就该提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说罢。
    他瞅准老爹走神的瞬间，快步跑出门去。
    “不管怎样，孩儿都要去当兵了！”
    “老爹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临走之前。
    生怕征兵名额已满。
    他眼珠子一转，还站在门外朝父亲身边的中年人大声喊道：
    “阿叔！”
    “你家儿子可比我大胆多了！”
    “我还想着回来跟爹爹说一声，你家儿子可是当场就报名了！”
    “你要是不想他参军，就赶紧去抓他吧！”
    听得年轻人这话。
    那被称作阿叔的中年人愣了下。
    本来在边上好好看热闹的。
    怎的事情突然就牵涉到自己了？
    他呆滞了会儿。
    才回过神来。
    “妈呀！”
    “这小崽子！”
    “怎的不声不响做这种事？！”
    他脸色肉眼可见的焦急起来。
    也顾不得再说些啥。
    对身边老友说道：
    “老哥，先不聊了！”
    “我要回去捉那小崽子了！”
    “我罗家就这么一个种，万万不能折在战场上啊！”
    说罢，便摆手告辞。
    老汉浑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只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嘴里念念有词：
    “镇海侯啊……”
    “小兔崽子这意思，莫不是想要学着那镇海侯了？”
    他叹了口气。
    “唉…是我真的老了吗…？”
    ……
    江边大营。
    赵括看着一同传来的战报与圣旨。
    脸上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哈哈！”
    “终于来了！”
    “鬼知道本将军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在江边军营待了许久。
    他脸上也不复当日初至梁都时的白净，多了些久经沙场的沧桑感。
    很有些真正将军的模样了。
    “是啊。”
    边上副将吕明也跟着附和道：
    “天天跟对面黄老头耍心眼子，也怪无聊的。”
    “要是这种日子再过几个月，怕是骨头都要生锈了。”
    “这回可好，总算可以动真格的了。”
    “哈哈哈！”
    赵括听得哈哈大笑：“要是黄天涯听到你这话，怕是气得血都要吐出来！”
    自剿灭碧波水师那日开始。
    赵括就意识到一味守着江这边不太行。
    太过被动。
    将来陛下若是要北伐，必须得有个合适的桥头堡。
    才能方便行事。
    不然，对面北魏只需要将大军横亘在江上。
    他这边就会寸步难行。
    当然，那时的他还没有得到火炮这种梁都支援的战争利器。
    但这也是一种未雨绸缪。
    故而从那天开始。
    赵括就在不停进行袭扰式的小股进攻，想探探对面北魏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