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儿子有些沉重的表情,甘素心内心的喜悦极速减退,恐慌再一次爬上她的心头。
“遂儿,此话怎讲?”
“娘,您想想,在咱们宁朝之前,有没有哪个朝代出过关于女子立女户的相关旨意或者约定吗?更别提是将这一条写入我朝律法中。”
甘顺遂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样,将在场的女子,包括自己的老娘,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甘素心讷讷地说道,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自言自语般。
“可...可是陛下圣旨已下...”
甘顺遂不忍心看他娘失落伤心的模样,安慰道。
“娘,说不定只是我想多了。”
甘素心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
“不,我觉得遂儿说的很有道理,女子如今可以立女户,将来女子就可以出门做生意,对于一些想要压制女子的人来说,可不是好事。”
接着,甘素心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又语气极为坚定地说道。
“我相信陛下。”要知道,你的姓此刻不就跟了我吗。
改姓能成功,立女户的事,也一定可以成功。
但甘素心到底,心底还是染上了许多愁苦。
“娘,我出去打听一下,或者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带着两个小姨去把女户立了?”
甘顺遂的视线流转到乔冬琼的身上,他略微迟疑了下,“冬琼,我写封和离书,给你也立个女户,如何?”
曾经,他对自己的人生无比颓废,在乔冬琼遇到危险的时候,不敢反抗自己所谓的父亲,也没有保护乔冬琼,他不是个好丈夫。
他只是个废人,给不了乔冬琼幸福。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给她自由,也是他唯一可以给她的。
甚至,他可以送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隐姓埋名,她便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在那个地方,没有人会知道,乔冬琼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冬琼,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娘都支持你,这是我和顺遂欠你的。”
甘素心也给予了自己的肯定。
乔冬琼曾经最期盼的就是离开杨家,离开这让痛苦的地方。
可如今,她却不这么想了。
杨恩浩已经付出了自己应有的代价,她偷偷去看过,刑场里行刑的地方,杨恩浩凌迟处死,整整三千刀,血流了一地,从哀嚎不断到渐渐无声,整整两个时辰。
乔冬琼就站在角落,一直看着那老东西断气,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就是可惜了杨老夫人,她也算心慈,只可惜养了这么个儿子,见儿子如此惨状,她自觉自己没了依靠,竟然在杨恩浩死后将他残缺的尸体连同肉片一起收敛了起来,而后直接吊死了自己。
杨老夫人的尸身,还是甘素心请人帮忙收殓的。
也算是,跟杨老夫人曾经从未磋磨过她的交换吧,仅此而已。
乔冬琼她知道她有家不能回,至少她不愿影响她的姐妹,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即便她和离了,即便再嫁,她再嫁的那家人家人品如何,一概不知。如果再遇到什么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她还有什么活路?!
至少现在,甘素心母子对她心怀愧疚,对她也很好。
其三,即便真的立了女户,那她在这世道里如何生存。
思来想去,她继续留在甘素心母子身边,竟成了最好的选择。
如果能好好活着,乔冬琼自然也不想走上极端。
乔冬琼虽然是个商户女,但不代表她没有脑子。
她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娘,顺遂,我不和离,我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的,以后我们娘三守在一起好好过日子,顺遂不嫌弃我,我觉得顺遂也很好,只是,娘,我不能让您享受天伦之乐......”
此言一出,甘顺遂和甘素心心中对乔冬琼的愧疚愈发深厚。
“你这傻孩子,哪里是你的问题了,只要你和顺遂在为娘身边,为娘就心满意足了,要说对不住,应该是我和顺遂对不住你了,你一个好好的大姑娘,要陪着我们过平淡的日子......”
“是啊,冬琼,这本来就不怪你。”
甘顺遂对于自己身体的残缺也坦然了不少,听到自己的母亲曾那么努力的保护过他,如果他还不打起精神来,给母亲依靠,还算什么儿子。
他从昨日起,就暗暗发誓,以后要做个母亲的好儿子,做妻子的好丈夫,如果乔冬琼还愿意接受他的话。
娘仨相视一笑,此刻尽在不言中。
.......
与此同时,皇宫外,竟集结了上百个文人。
他们愤怒地朝着皇宫内高声叫喊。
“求陛下收回旨意~”
“求陛下收回旨意~”
“陛下,不可不可啊,这是牝鸡司晨。”
“陛下,求见陛下~”
其中不乏有白发苍苍的文人也加入其中,正在激烈的反对。
看着他们垂垂老矣地模样,生怕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原地去世。
“陛下如果不收回旨意,我就撞死在这宫墙上。”
“对,请陛下收回旨意,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
百姓们也纷纷围观,对着这群所谓的文人指指点点。
不少人眼底都是明晃晃地不屑与忿忿不平。
可读书人的地位向来高,他们也只是指指点点,并没有人敢上前理论。
论起读书人的嘴皮子,杀人不见血。
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红的。
还朗朗乾坤,女子可不背这么大的锅!
这群文人越闹越大,镇守皇城的统领见事态闹大。
好些个文人更是威胁要撞墙而死,他只得迅速上报。
李德全疾步到宁皇身侧。
“陛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