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霖眉眼微闪，嘴角的弧度有些沉重，“妈，你竟然不站在我哥这边，小心他下次就不带景伊回来见你了。”
沈荼嗔了他一眼，“胡说，我怎么可能不站在你哥那边，只是他总要放下这些东西，才能好好生活不是？还有啊……”
后面沈荼还说着些什么，只是顾霖已经听不进去了。
顾晋看着儿子的模样，若有所思，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晚饭过后，顾晋把顾霖拎到了书房，美其名曰：检查儿子近期在华瑞集团的学习成果。
书房里，看着愁眉苦脸的顾霖，顾晋直接问道：“你见过沈祁安了？”顾霖迟疑了一秒，点了点头。
顾晋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要不然顾霖也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个人。
沈祁安和沈淮初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尤其是沈淮初的家庭遭遇变故之后，顾晋这种感受更深了。
他听顾霖说过沈祁安对待沈淮初有多过分，却没亲眼见过，毕竟在长辈面前，是需要收敛一些。
只是十多岁的孩子，再收敛，神情、态度都展露地一览无遗。
沈荼心疼沈淮初，不忍他在那家人面前受苦，沈淮初却很倔，偏偏就是待在那里。
沈荼无奈，也不可能一直守着他，顾霖便成为了那个‘小守卫者’，有别的人在，沈祁安也不那么放肆了。
沈淮初夺回华瑞之后，专门感谢过沈荼和他，但是说真的，他顾家哪有这样的本事，真要有，也不会让沈淮初十多年一直谋划这件事了。
顾霖在餐桌上的话，让顾晋一下子回忆起当初还是少年的沈淮初和沈祁安。
他从没想过沈淮初会放过沈祁安，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方式，但是沈祁安的状况应该也不像他夫人想的那样。
“你哥还好吗？”
其实顾霖的态度就说明了，估计沈淮初心情应该也不怎样，这小子从小就和沈淮初要好，哪能见他哥难过。
果然，顾霖摇了摇头，神情沮丧，“沈祁安说了几句话，哥他，不太好受。”说不太好受，都是委婉了些。
听到顾霖的话，顾晋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都那么多年了，沈淮初还会因为几句话被影响，他还以为他这个侄儿已经‘金刚不坏’了。
不过毕竟是沈淮初心底的伤心事，他没有多问，“你和你哥亲近些，没事多陪陪他说说话吧。”
顾霖没有应和，反而抬头直接问道：“爸，你说如果妈知道了沈祁安的消息，她会和哥求情吗？”
沈祁安的事情，顾霖已经想了一天了，他知道这不是沈淮初难过的点，甚至沈淮初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件事的答案。
顾晋微愣，“这就是沈祁安和沈淮初说的话？”不应该啊，他知道沈淮初敬重沈荼，但也不会因为这样几句话就大受打击啊？
顾霖摇头，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偏偏这只是影响沈淮初的其中一项。
“这只是我想要问的问题。”他盯着顾晋，似乎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哥才是我们的家人不是吗？”
一声叹息从顾晋的口中传出，“儿子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你这样算的。”
顾霖固执地看着顾晋，他不知道该怎么算，明明沈淮初才是他们的家人，如果是他选，他百分百会选择沈淮初。
顾晋拍了拍顾霖的肩膀，示意儿子放松了下来，坐到了他的身旁。
他语重心长道：“你当然可以一直站在沈淮初那边，那是因为沈淮初对你好得就像是你亲哥一样。”
顾霖算是从小跟着沈淮初一起长大，他这个儿子养得天真，很多时候还要靠沈淮初护着，两人的关系自然很好。
反观沈祁安，江北沈家出身，父亲又成为了华瑞总裁，如此优越的身份怎么看得上顾霖？最多也只是看在沈荼份上，给顾霖一个好脸色。
“但你妈妈不行，沈祁安毕竟真心拿她当过亲姑姑。”
当初，沈荼因为她大哥和二哥的事情，好一阵子缓不过来，那样的悲痛，他看着也心疼，现在做到不去在意，已经是不易了。
不然光靠顾霖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将沈祁安的消息隐去？顾晋也不想沈荼再来一次，这样的‘站队’。
顾霖整个人透着无力感，他知道他爸说得是对的，他妈妈也是对的，甚至沈淮初都是对的。
只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晋看着自家儿子，头一次认可了沈淮初和他说的话。
沈淮初说得没错，他儿子确实需要一些历练，这样的模样他怎么放心把家业交给他？
想起这个，顾晋就想到了一整天都赖在家里，情绪不高的顾霖。
“你今天一整天没去华瑞，就是因为这件事？”有这个时间还是抓紧去华瑞学习吧，在沈淮初身上多学点东西。
顾霖依旧打不起精神，靠在沙发背上摇了摇头，“我哥说今天让我休息一天，明天再去。”
至于沈淮初，颓废的时间似乎只有那一个晚上，第二天已经照常去华瑞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顾霖都有些恍惚，甚至都觉得那个借酒消愁的沈淮初是他做梦梦到的。
顾晋：……怎么本人都去上班了，你这个旁人反而需要休息呢？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看了眼躺在沙发上，依旧情绪不高的儿子，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直到顾霖察觉到父亲的表情，不解问道：“怎么了？”顾晋没忍住问道：“……你哥让你休息，他自己去上班了？”
这就好比，一个生病的人，他顶着一身的病去上班了，反而照顾他的人在病房休息……
这搁谁谁不懵？
顾霖点了点头，看着父亲的神情还有些不解，似乎没觉得有些不对。
顾晋叹息，他深以为，顾霖成今天这个模样，沈淮初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