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初闭上了眼睛,一抹无助的笑容挂在了嘴角,原来都那么久了,久到,他的记忆里只有最后车祸的身影了。
久到,沈淮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景伊介绍他的父母。
“伊伊,你说,他们会不会很失望啊?”
他们明明都是很优秀的人,可是他们的儿子变成了这个样子,说什么长大之后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说什么会成为他们的骄傲。
如果不是景伊,他现在可以说是人不人鬼不鬼。
他之前不是开玩笑,遇到景伊,真的是他赚了,他自私地想把这最后一束光留在身边。
他清楚景泽宥他们根本不满意他,换做是他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妹妹和这样一个人交往。
说到底,都是他自私罢了。
这边沈淮初还陷在无力的情绪当中,景伊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沈淮初看向景伊,眼神中透着茫然。
“怎么会失望?!这要是我儿子,死了都要笑醒!”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景伊的确也是这么想的,换做是她,自己的儿子在那场车祸里活了下来,还帮她报了仇,还拿回了财产。
“这哪一项拿出来不值得骄傲?”
心疼归心疼,但是如果换做是她,肯定不会劝他放下仇恨好好生活,因为她心底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父母就在他眼前丧命,而仇人占有属于他家的东西,仇人的儿子更是将他当作狗一样,怎么可能放弃?
沈淮初内心深处悄然涌动,他扯了扯嘴角,“伊伊,我生病了,你就不能不占我便宜吗?”
“……好啦好啦!天大地大,病人最大,赶紧闭眼休息。”
没想到生病了都听出她在占便宜,她还以为沈淮初此时应该已经大脑混乱了。
“你呢?”
“我不走,晚点去隔壁睡。”
沈淮初絮絮叨叨,“那就在隔壁吧,卫生间柜子里有洗漱的,衣柜有新的衣服,不过都是男装,我本来应该给你准备一些东西,可是怕你觉得我图谋不轨……”
他慢慢昏睡过去了。
怎么生病了,也变得话多了?
景伊小心地试探着他额前的温度,好像不那么烧了,应该不用敷毛巾了。
景伊将毛巾取了下来,轻声离开了卧室,伸了个懒腰回到了客厅。
现在才有时间欣赏沈淮初的家。
沈淮初别墅的客厅都是黑灰色调,沙发是大型的l型深灰色真皮沙发,这个已经是客厅最大的家具了。
墙壁上只有一幅巨大的抽象油画,看不懂画的什么,难道是他姑姑画的?
天花板隐藏着壁灯,就算全开也算不上明亮,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那么暗的客厅。
最复杂的设计应该就是一旁的咖啡桌了,黑色大理石台面,简洁大方,上面也只有一些咖啡机和咖啡原料。
还真是又大又空啊,收拾起来应该还挺方便的。
景伊边看边点评着。
咦?这个东西怎么那么眼熟?
景伊走近茶几,凑近看着这个与沈淮初客厅风格格格不入的盆景装饰。
这不是上次拍卖会的时候,沈淮初从她手上抢过去的盆景装饰吗?
她上手摆弄了一下透着光的桃红碧玺,嘴角上扬,看来还挺宝贝的嘛,不过这个可是价值二千多万,是该宝贝着。
景伊还在欣赏沈淮初的客厅,手机铃声响起。
这时景伊才注意到现在的时间,那么晚了啊?
她忙接起电话,“大哥”电话是景泽宥打来的。
景泽宥还没说话,景泽谦怒吼的声音就传来了,“景伊伊,你才谈恋爱多久,就夜不归宿了?”
景伊的确有些心虚,她应该提前打电话说一声,不过哪至于夜不归宿,这不是还没到凌晨吗?
“你小声点,伊伊,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需要我去接你吗?”
景伊忙解释道:“不是大哥,沈淮初发烧了,我在他家照顾他。”景泽谦怒吼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说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景泽宥再次让景泽谦小声点,“怎么不送他去医院?”景伊不好解释沈淮初的情况,只好说他好多了,差不多快退烧了。
“需要我叫个医生过去吗?”景泽谦充满怒气的声音再次传来,“还叫什么医生,真有病!发烧不知道去医院?!”
“应该不用了,不过我可能要明天才能回去了。”毕竟才退烧,她还是看着比较好。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景泽谦抢过了手机,“明天?!那你准备在他家过夜了?孤男寡女的!”
景伊没好气道:“他还生着病呢,能做什么?”她总不能把人丢在这吧,家里也没半个人。
景泽谦非常不赞同景伊的话,他现在连沈淮初是不是真的生病都存疑,何况景伊还准备在他家过夜!
他是男人,他最清楚诡计多端的男人了,何况还是沈淮初那种一百八十个心眼的男人!
“二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要是小孩子我就不那么担心了!”
“?”
两人争论了一番,最终景泽谦选择了妥协,“行了行了,生病是吧,我来帮你照顾他。”
“……这就是你的妥协?”
这还不算妥协?他都做出多大的牺牲了,他什么时候照顾过别人了,还是个男人!
最终景伊也没掰扯过景泽谦,只能接受他也过来了,多一个人总是好的吧?应该总好过把沈淮初一个人留在家里。
......
清晨,沈淮初缓缓醒来,看着熟悉的天花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坐起身,他侧头活动了一下脖颈,觉得整个人舒服多了。
床头柜放了张纸条。
‘我在隔壁。’
沈淮初眼神透着柔软,将纸条好好放进柜子。
出了房间,沈淮初注意到厨房有动静,他迈着步子下了楼。
一想到清晨睁眼就能看到景伊,沈淮初心情就像游荡在天边的云朵。
“伊伊……”
厨房里不是他脑海中的那个人,反而是一个一米八的汉子,他正在吃早餐。
沈淮初嘴角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景泽谦抬头看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微笑,“沈总,早啊,身子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