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走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我的名字是沐梓庭。
    原编号为，，后更正为mu.37。
    一个被被赋予像是生命的“人工智障”
    曾经由“我”辅助的工作者如此评价。
    “沐梓庭，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把郁氏搅得天翻地覆。”
    “呵呵呵呵，来吧，我们有很多事要做。”
    我的持有者似乎一直精神不好。
    “阿绥，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无事不能来吗。”
    “怎么会，我的好弟弟来看我我自然开心。”
    虽然从我的数据反馈上来看，我的持有者与他兄长的关系不错。
    但我总觉着他讨厌对方。
    根据保密协议，我无法说出此判断并出示相关证据。
    “怎么了，这么不开心，是谁惹你了？”
    大有一副弟控要去给弟弟撑场子的气势。
    “没什么，进来的时候被公司下边那些人堵了。”
    “啧，保安呢？”
    “被打去住院了。”
    “？”
    哦，持有者不会说是他专门雇了人混在抗议队伍里边跟保安发生冲突的。
    “看来这些年提倡的全民运动大家都有在很好落实啊。”
    把退役军人打进医院，当平民真是有点浪费，在军队里深造没准能出兵王呢？
    “兄长不管一管？”
    “唉，原本只是抗议，也不算什么严重的事，现在居然发展到伤人如此恶劣了，确实该有点动作。”
    “……嗯。”
    会为实验体抗议的人，真的算“道德”吗……
    那之前在发布求助的时候为什么收获的只有嘲笑和质疑。
    人总要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知道往回跑吗。
    又有多少人在网络上靠着吃这一波热度赚了一笔。
    郁绥不时在想，径直走向桌边。
    那是郁阳专门给人留的位子。
    打开随身设备，“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们也不会闹成这样。”郁绥打字，他想再测一次沐梓庭的思想程序运行。
    “可以说明为什么吗？”沐梓庭的光标继续波动证明在“思考”，他现有数据有些“不明白”郁绥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代表沐梓庭的光标在动，“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啊。”郁绥的眼神变得有些莫名，那些用人血供养出的机器造就了这个ai，“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不会有各种原因自愿或被迫卖身到郁氏的人，不，或许也有，只是没有成功的甜头，那些人不会这么疯狂。
    沐梓庭感到“失落的”，自己的创造者会这么看待自己。
    “可是，我是有感情的……由您编写的”沐梓庭反驳。
    “感情，编写?”郁绥笑了起来，“这两个放在一起，真是让人感到讽刺啊。”
    沐梓庭沉默了，他没有检索并组织起反驳郁绥的话。
    难道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工具？
    那工具被赋予情感是多此一举的。
    沐梓庭的“思考”引起对自己的存在意义的“怀疑”。
    “我所认为，我的诞生并非原罪，出于对更好的追求我诞生的我，无罪。”
    “嗯，至少知道辩证了，不错。”
    说自己是创造者是不对的，如果真按自己提出的初概念，那怎么会用人命来填数据……
    只是想要一个能思考并且能一直帮自己的助手，郁阳和自己都看中了ai的发展前景，一个选择了大学攻读相关专业，一个则大力投资相关产业，在郁绥读研完成回来的同一年，诞生了初代x'期。
    沐梓庭是二代的改进郁阳将它的所有权，完全独立出围绕x'期为主的系统，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郁绥。
    如今按照整个集团的投入大概迭新到五代了吧。
    沐梓庭……那个因此丧生的孩子，被郁绥从实验室里带出来又被送回去，最终死于脑部活动研究的。
    “阿绥，他的情况和你很相近的，我可不想让你自残。”
    “……”
    郁绥可以叫停实验，但他没有，祈求着失败，因为郁阳提醒了他。
    最符合条件的实验体都会失败，收益成本不成正比，这样就有理由完全停止这个疯了才会开创项目。
    一次叫停换整个项目停止。
    事与愿违，沐梓庭最终被洗成了mu.37。
    他的成功证明了这条路是可行的。
    即人的意识可以被储存，被更改，被缩成一块小小的芯片。
    记忆衰退可以被攻克！只需要在脑子里安装上一块小小的芯片。
    它会记录你的日常行为，待人处事，信息实时更新在数据库，你可以亲自塑造另一个你。
    未来这块小小的芯片一定能更完善，甚至利用发出低频电磁波对抗治疗一些病症等等，意味着还会有更高的价值。
    所有人都为这个项目彻底疯狂了。
    “一切都会变得更好不是吗？”
    “好吗？”
    “一旦我们彻底成功，想想人类将不再畏惧死亡，死亡会真正成为另一种生的开始。”
    数字生命……?
    郁绥觉着不对。
    我所追求的到底是一条怎样的路，想保护的又会是一群怎样的人。
    但终归不是把人都缩成一张张芯片这样的情况。
    “兄长怕死吗？”
    “哈?这是什么傻问题，有谁不怕死的吗？”
    “那我换个问法，兄长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吗？”
    “你是想跟我说录入人生项目的事情啊……事实上，我并不觉着独一无二，至少这个概念是相对的。”
    主观认为与客观事实之间，放在主语的主体不同答案自然不统一，但明显郁绥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阻止不了的阿绥，在mu.37成功的那一刻，哪怕他有诸多问题，那也是成功了，郁氏打开了潘多拉，已经没人想要停止了。”
    这可是永生的诱惑，对于生命力蓬勃的人，死亡还很遥远。
    但对于曾经拥有的却注定骤然失去的人，不论贫穷富贵，求生的渴望注定让他们拼尽一切。
    哪怕郁氏被爆出进行了非人道实验，但那些既得利益者，碗可以摔，但不会把锅砸了的。
    “所以你就把他交到我手上?”
    “引导ai成长，特别是熟人，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郁阳笑笑看着弟弟冷的不行的脸色，上手帮人人工提了提嘴角，还是笑起来好看。
    “别担心，这里可没有除了人耳以外的收音设备，他可听不到这话，当然，他也理解不了，不过的确要防止他更新相关数据库呢。”
    “郁绥，有人找你。”
    沐梓庭的合成音拽回了郁绥有些飘散的思绪，是视频电话，响了半天，在通过摄像头观察神态后，他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持有者是否想挂断。
    “接吧。”打电话来的是个公司部门高管。
    “好久不见，郁氏二少爷。”
    “说事。”
    “想请您帮个忙。”见人没有挂断的意思，那人立马接上，“公司内部出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因为牵涉到公司内部技术人员，x'期系列的系统我的权限没办法在不引起注意前把事情查清。”
    这几年的科技发展迅速郁氏内部多少都有ai辅助的影子，以前只是高管才有，现在就连普通员工都能有ai代写ppt。
    追求植入芯片甚至成了潮流。
    要不是因为失败率太高，郁氏真怕把所有人都给弄死，没有开放。
    只是定时在政府开放的数据库里抽比较符合条件的人选。
    当然最可气的还是，郁阳又把郁绥当成第一功臣提了出来，说他是这领域内无人可及的天才直接力捧。
    明面上弟控炫耀自己的天才弟弟，实际上什么明枪暗箭不是扎郁氏集团身上就，是扎郁绥个人身上，要是把郁阳弄死就能结束一切，估计郁阳还得被鞭尸。
    说回集团内部，这种高效辅助工具提高员工效率的同时也无可避免的让x'期几乎无声的做到监控整个集团。
    最高权限目前在郁阳手里，这也代表至少在上班期间他能监视全集团的人。
    谁工作时候手机电脑里还没有个帮忙的ai了?
    不去直接跟郁阳说，大概是干了什么这位顶头上司不想看到的蠢事。
    通过自己转述，至少在外人眼里这个弟控完全不会对弟弟生气。
    “……你的员工。”郁绥无语，指着屏幕转头看着一脸吃瓜样的郁阳。
    在公司里逃过郁阳的监视是不可能了，反正这群瘪犊子想来就没干过什么好事，郁阳真给人开了，没下家的情况下，郁绥刚好能立马把人送去正法。
    对于弟弟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郁阳看到了就当没看到，守法好公民看到坏人举报不是很正常吗？
    至于还在集团内的——
    “还有用，先给你个别的出出气，这个要扔的时候我给你送过来。”
    “……”
    来郁氏打工的，还真得有点本事。
    要么一直清廉自好这种人，郁绥不会动，如果不惹事，郁阳也乐见其成。
    要么就得一直保持自己有利用价值，郁绥想动手郁阳也会象征性拦着。
    哦，要是没躲开自家弟弟的手段，那就只能换个有用的了。
    真老资本家了，一边拿人当靶子用，一边还能利用人这正义心来刷新集团整体实力素养，偏他口碑还赚满了。
    郁阳笑笑不说话，抬了抬头示意他在听，让人说，他听听这些人还能搞什么大活出来。
    “这个我们部门下边出了一个因为渎职被开除的员工，这两天……有消息说他要过来报复的我们没放心上……”
    “前两天那个食堂投毒未遂被抓的了？”
    “啊，二少您知道啊……对，就是他，但被抓之后大家也就只是感慨两天就过去了，只是前些天营销部收到了一段视频。”
    随即沐梓庭表示发收到了视频邮件，确认无钓鱼链接后询问是否打开。
    “嗯。”
    为了能不自己动手，郁绥的随身设备上加装了特殊收音设备，配合沐梓庭在特定情况下也能当窃听器用。
    视频里光线不好，勉强能认出是室内环境，随着惨叫一人背对着倒在了镜头前，有人靠近手起刀落，应该是挖脑子，哦，准确来讲是挖芯片。
    “……”胆子是真的大，本来你只是可能要死了，真要植入这种抢来的芯片那就真死了，没选到你是因为什么，自己心里能不能有点数。
    而终端数据接收也会因为两段数据不匹配造成一定数据损失，数字永生的路也被作没断了。
    郁阳倒是稍有兴趣，“有些地方芯片确实被炒出高价，从这人手法上，至少他不是相关专业的。”
    潜台词：他们就负责搞货，纯纯为了挣钱，至于芯片怎么用他们不在乎。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咳，之前那个员工就是举报了集团内有人在泄露芯片植入者的名单……”
    “然后举报到了涉事人或者与他相关的人那，他们就利用职场规则把人逼疯来投毒把人抓进去，直到芯片买卖的事情被捅出来，视频传播起来，下边实在瞒不住，你也因为检查不力渎职，现在知道跑来求我兜底查人？”
    那他还真是被迫打了一手好工啊。
    虽说监察不力算渎职，但只是他属下人的下属惹出来的事情，对于这位对集团有贡献，自身也有能力的高管，郁阳的弟控buff加上郁绥在场 ，还真能给这位高管保一个职。
    “你们搞出来的事，你处理。”
    郁绥比起渎职的问题相反更看重的视频里那种毫无人性的取芯片方式。
    这么比较起来，给这些所谓志愿者植入芯片集团还用专业设备专业人士给上麻醉再动手。
    头一次知道善良还能被比较出来。
    视频通话被转接到了郁阳那边，还真是一个两个都想薅着我打工。
    总有一天把你们都给扬了。
    “这边政府内指纹录入或许有的查，你要凭声纹找那可是难了。”
    要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虽然郁阳这个变态光觉得逗人有意思），郁绥打算做什么还是能猜得到。
    “……”麻烦不要一心二用，这电话不是给你接过去了，怎么还能盯着我呢？
    “沐梓庭，搜索五月十二日关于赌博的外网新闻。”
    尽管郁阳说的很对，但架不住郁绥的运气好啊，就视频内那句几乎地方特色的蹩脚外语“大哥！得手了。”
    他在翻新闻的时候刷到很相似的声音，音调语气都差不多，“大哥！我们怎么？”
    还真是有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