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潼关当中。
这段时间马腾几近是昼夜难寐，一想到长安城失守，心中就有如一颗钉子卡在那。
尤其是昨日得到军粮被劫的消息过后，马腾更是当场晕死了过去，直到今日身体才好转了许多。
可目前军中的粮草，已是不足五日！
“令明，以你之见如今该如何是好？”
韩遂驻守在渭水南岸，也不知道得没得到这消息，眼下能够和他商议军情的就只有庞德一人了。
至于其他的马岱等人，勇则勇矣，可却终究不是领军之才。
“军粮告急的消息只怕是隐瞒不了多久，加之长安失守后本就军心不稳，一旦消息传出，甚至有可能会引发哗变。”
“如今将军要么便是与曹孟德言和，要么就只有……”
突破曹操的封锁，进入河北之地以战养战！
马腾读懂了庞德的意思，可正因为如此表情方才更加难看。
曹操若真是这么好对付的，那他早就已经是长驱直入中原了。
更何况眼下曹操定然早已经做足了准备，只管坚守营寨，他们贸然出击，结果不用想也都知道。
“父亲，大哥回来了！”
正在这时，马岱急冲冲的闯了进来，神色难看无比。
马腾闻言抬起头张望了一眼，却并未在马岱身后见着马超的人影。
再一看见马岱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不安的预感，“孟起现在人在何处？”
“回父亲的话，大哥正在帐中养伤。”
“养伤？”
“在前面带路！”
片刻后，一行人终于是见着了正躺在卧榻上的马超。
只见此时马超赤裸着上半身，浑身上下青一处紫一处的，看上去凄惨无比。
等到医官替马超上药完毕后，马腾这才连忙行到马超跟前，关切道：“孟起你此次前往长安寻那苏子渊，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莫非是苏子渊……”
他自己儿子的武力他比起谁都要了解，会弄成现在这模样，只可能是对方群起而攻之。
唯一值得庆幸的也就是马超还能活着回来了。
“父亲，我们都被那姓苏的给骗了。”
“此人不仅是深谙阴谋诡计之道，自身的实力更是绝不下于孩儿！”
马超紧咬牙关，一脸的忿忿不平。
若不是他大意了，若是在沙场上正面交战，他自诩不一定能完胜苏泽，可却绝不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
甚至临到头来还被那独眼莽夫给暴揍了一顿。
然而当马超想到什么过后，表情又变得复杂无比，虎目垂泪！
小妹……
马腾本来还在惊讶马超所言，一见着马超的这模样，心疼无比。
瞧瞧这孩子，都被人给揍哭了！
至于为何会动手的原因，不需要马超说马腾心里也都能猜测到一二。
可问题是那苏泽当真有如此惊人的武力？
“大哥，男儿有泪不轻弹，有什么好哭的？”
马岱实在是没眼看不下去了，平日里自己最为崇拜的大哥，怎么今天表现得这么逊呢？
哭哭啼啼的，活脱脱跟个娘们一样。
就算是打不过那苏泽，日后找回场子来不就是了？
然而马超却是并没有搭理马岱，低下头后支支吾吾道：“除此之外，小妹，小妹她……”
“云騄她怎么了！？”
马腾急切出声。
毕竟他可就这么一个独女，几乎可以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妥妥的西凉小公主。
马超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孩儿已经确定小妹落在了那苏泽的手上。”
“这姓苏的就是色中饿鬼，小妹她只怕……只怕是……”
说到最后，马超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连带声音都略带几分哽咽。
满脑子更是只剩下“内兄，内兄”！
要知道他们的母亲早就离世，几个弟弟妹妹几乎是被他一手带大的，尤其是马云騄，更是被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都还要重上几分。
如今却是……
“父亲！”
“孩儿请命，立即率军攻打长安！”
“胡闹！”
马腾双拳紧握，瞪了一眼跪倒在地的马岱，差点没忍住抬起脚直接踹过去。
攻打长安，他们现在拿什么打？
“可小妹她……”
“将军，其实以末将看来这倒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正在这时，庞德犹豫了一阵后方才开口，硬着头皮承受着马超和马岱直欲喷火的目光。
哪怕是马腾的神色也都变得有些不善，好在最后还是强压着怒气问道：“令明你此言何意？”
“如今我军身处困境当中，若是能将小姐嫁与那苏子渊。”
“或可与曹孟德握手言和。”
一听这话，马岱彻底急眼了，站起身来上前一把就按在庞德身上。
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马超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令明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此去长安，那苏子渊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让我西凉大军出秦岭四道，替曹贼夺下汉中，如此方才肯同意我西凉归降。”
“什么！？”
“苏泽小儿当真是如此说的？”
“千真万确！”
马超重重点头，不小心扯到伤口后，疼得龇牙咧嘴。
可开口过后，心中的大石却是放了下来。
如此条件，想来自己的父亲怎么也不可能答应下来吧？
至于马腾已经是顾不得其他，表情阴沉的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半晌过后，马腾整个人瞬间如同苍老了数十岁一般。
“罢了！”
“明日我会前去与曹丞相商议其中细节，至于潼关就暂且交由令明你来把守。”
就在马腾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马超和马岱齐齐瞪大了双眼。
任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等苛刻的条件，马腾居然也会选择答应下来！
“父亲！”
“吾意已决，不必多言！”
马腾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可更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
除非是他马家打算就此绝后，否则眼下哪里还有其他的生路可走？
若如此看来，云騄与那苏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