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白色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只剩那“滋滋”的电流声在无端响着,幽暗的走廊深处忽然响起了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灯光彻底熄灭,只剩下脚步声慢慢逼近。
脚步声忽然停在门外,胸腔的心跳加快,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咔哒——”
门外的人扭动把手,试图开门进来。门缝里涌进一些黑雾,就在那人即将推开门彻底进来时。
“啾!”
一声清脆的鸟鸣声忽然响起。
陈弈猛然惊醒,脑袋昏沉得厉害,就好像有一只手在他脑子里肆意搅动。
陈弈立刻看向四周,却发现他还是躺在六号楼的病房里,并没有回到最开始的起点病房。
陈弈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身体异常沉重,勉强坐了起来,一低头就发现身上的衣服是进入六号楼之前穿着的那件蓝色外套,并不是在这里醒来时穿的病号服。
陈弈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拉开衣领,就发现身上黏糊糊的,一些像是干涸的血渍粘在他身上,但他身上并没有伤口,血迹上还沾着不少白色的绒毛。
那些血迹有的已经干涸,结成了暗红色的痂,有的还新鲜,在他衣服上晕染出一圈血污。
陈弈皱着眉头,捡起一些绒毛凑近仔细观察,发现这东西就是棉花。
陈弈心念一动,立马回头在床上找起布偶,确实在枕头边找到小雯的布娃娃,而放在一起的替身偶却不见了。
陈弈微微眯起眼睛思考,如果他没猜错,他确实又死了一次,即便当时他还没转身就失去意识,在手电筒的光影下,他还是能看到他的身边挤满了黑影,人影绰绰。
按照陈弈第四次在六号楼内死亡也是回到最开始的病房来看,这一次似乎是替身偶发挥了作用,这导致陈弈可以直接在六号楼复活,不用继续再闯一遍医院。
那么他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在第四次死亡时使用替身偶呢?
陈弈深吸了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直跳,疼得厉害。
突然,一阵寒意毫无预兆的从心底升起,陈弈一愣,扭头朝着那股阴森的气息看去。
卫生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那里面挂着的镜子正对着他。
陈弈微微眯起眼睛端详,本该映照出自己模样的镜面,竟然是一片模糊,就好像有一层怎么也擦不掉的灰雾蒙在上面一样。
陈弈脑子里忽然响起了宋遥和的声音:“想进入六号楼最好要能在黑夜里看到东西……”
陈弈扭头看了眼窗外,结合他死在负一层的时间,现在正好是晚上。
而房间里早就熄灯了,现在他唯一能在黑夜里看到的东西,就是镜子。
而这个病房里,本来就藏着一个关于镜子的怪谈。
陈弈原本是打算找到线索,找点道具再解决这个房间里的怪谈的,但刚死过一次,陈弈不打算再搁置这个病房怪谈。
陈弈盯着灰蒙蒙的镜子,嘴角上扬,似乎在自言自语:“你有镜子,巧了,我也有。”
说完陈弈就直接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随着陈弈的慢慢靠近,镜子里的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先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慢慢的,脸型轮廓变得分明,最后又是一片灰蒙蒙的镜面。
陈弈已经站在了卫生间里,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一面镜子有着微弱的亮光,这一点光来自什么地方陈弈也不清楚,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也在自己身边。
陈弈这时候倒是有点想念那个手电筒了,就算照不到东西,也能当个钝物攻击。
陈弈的东西几乎都落在了负一层,秦素的id卡,病历单,还有他藏着衣服里的麻醉剂。
现在陈弈身上根本没有武器,病房里为了不让病人自残,也多数拿不动,边角都是圆的,当不了武器。
现在的陈弈更像是最开始戴上头盔什么都没有的陈弈。
未知、死亡,皆如影随形。
其实陈弈从拿到头盔进入怪谈的时间也没多久,一直都在向前跑,而终点和希望都只是如同幻影一般。
他知道,却摸不到。
反倒是好几次差点死在怪谈里。
陈弈盯着灰蒙蒙的镜子忽然笑了一下,他好像一直都在回避。
就如同这面镜子,原本就应该出现清晰画面的镜子,却被灰蒙蒙的雾遮住,连最本质的都做不到。
外面围住怪谈的大雾,和每一次在怪谈里生死未知,拼命求生的他,不也是一样的性质吗。
陈弈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镜子前的水龙头,冷水泼到脸上,倒是让陈弈的脑子清楚了很多。
忽然,一股被人注视的异样感油然从心底升起。
陈弈立刻抬头,镜子上的灰雾不知何时散去了。
镜子里的,不是陈弈,赫然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陌生男人。
对方正站在镜子前,眼神里满是恐惧的与陈弈对视着。
陈弈有些意外,这张脸他不认识,但这人身后露出的那面满是字词的墙,他可太眼熟了。
对方似乎能看到他,陈弈挑眉,抬起手想要对方打个招呼,但镜子里的人脸上却露出了慌张的神情,那眼神中满是惊恐,就好像他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
紧接着,镜子里的人转身就跑,动作慌乱无措,“砰”的一声直接把门关上,陈弈只能看到紧闭的房门,接着灰雾再次爬满镜面,什么也看不到了。
整个过程快得让陈弈根本来不及反应。
陈弈心里隐隐有所猜测,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卫生间的房门,开着的,并没有关上。
没有灯,陈弈不是很能看得清这里有什么,只能先离开卫生间回到房间里,思考片刻看向了窗外。
窗外有明亮的月光,看这月亮的圆满,应该也是月半中旬左右的时段,月光很足,都能照到窗户边有一小块光源。
陈弈坐在床边,盯着月光,又时不时的看一眼卫生间的镜子。
似乎是他水龙头没关紧,有滴答滴答漏水的声音,在近乎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激人的神经。
陈弈心底莫名的升起一丝不安,不自觉的扭头到处观察,但除了昏暗空荡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不安越来越大,陈弈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站在月光下,想以此平复下来,却无意瞥见,从这个角度看去,刚刚他所站的镜子前,洗手台旁边,似乎蹲着个人。
陈弈呼吸一滞,头皮发麻。
也就说,在他被镜子吸引注意力的时候,他的脚边就蹲着一个人。
他却完全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陈弈立马收回视线,他不能确定对方是敌是友,虽然从目前陈弈还活着的情况来看,能表明对方似乎没有攻击性,但陈弈不能保证对方会一直如此。
如果对方是在计划什么,在蛰伏中,就像院长虽然一直想弄死他,但是最后甚至是直接开了绿灯一样,推着陈弈就进入了六号楼。
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保持不知晓,不确定,不明白的状态混过去。
在陈弈发现镜子里的人时,从那熟悉的墙面他就猜到,镜子里的人很可能就是之前在这个房间的一个病人。
而对方能在镜子里看到东西,还很惊恐害怕的表情来看,似乎又和陈弈看到的那个鬼故事呼应上了。
陈弈现在的目的很明确,他暂时不会出去,和上一次相反,他要先弄清楚镜子的秘密。
忽然,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陈弈的眼睛,陈弈扭头看去,镜面灰雾褪去,一个人影出现在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