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都听得出来她是被许智云摆了一道之后不愿意为她作证。
辅导员本来就偏向蒋希存,一听这话,当即开始和稀泥,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许智云没事找事,识相点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闹起来了不好收场。
许智云一看场面对自己不利,只能抹着眼泪认了。
这件事不了了之。
辅导员走后,看热闹的同学也散了。
307的宿舍门一关,蒋希存立刻原形毕露,气势汹汹地一脚踹开言臻和许智云的房间门,径直走到坐在书桌前的言臻跟前,扬手就要扇她耳光。
言臻在那一耳光甩下来之际,抬手抓住蒋希存的胳膊,反作用力下,她手臂被震得一麻。
这个身体的素质差到超乎想象,言臻适时咳嗽了两声,淡定道:“我早上才犯过一次哮喘,现在胸闷得厉害,你这一巴掌扇下来,要是把我打断气了,某些人可就成你杀人的目击证人了。”
她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瞥了另一边书桌上的许智云。
蒋希存到底有所顾忌,猛地抽回手,厉声说:“你为什么要帮她?”
“是我的错。”言臻叹了口气,“早知道她会这么卑鄙出卖我,我就不提醒她了。”
说完,眼看蒋希存要发火,言臻又慢悠悠道:“不过我确实看见你往她衣服上倒东西了,还拍了视频,你要看吗?”
蒋希存脸色骤变:“拿出来!”
正要去抽屉里掏手机的言臻一看蒋希存这个样子,立刻把手机放回去,用身体挡住抽屉:“你这么凶,看完视频打我怎么办?”
蒋希存冷笑:“怎么,你以为我不看视频就会放过你?”
言臻摊手:“你敢打我我就敢把视频发学校论坛和微博上,用这么脏的手段对付同学,也不知道事情闹大了对你家企业有没有影响。”
“你……”蒋希存大怒,“林寻,你是不是活腻了!挑衅我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知道。”言臻说,“不过我更清楚示弱的下场,视频我留下当护身符,以后只要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绝对不会发出去,一毕业就把视频删了,怎么样?”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蒋希存冷冷地说,“马上把视频删了,不然我要你后悔读这所学校。”
言臻没动。
蒋希存却没那么好的耐心,她一把拽开言臻,打开抽屉掏出手机,又粗暴地抓住言臻后脑勺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用面容识别解锁手机屏幕,紧接着翻找起手机相册。
言臻这具病弱的身体被她强迫配合全程,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蒋希存翻找完手机,没发现视频,扭头盯着言臻:“视频在哪儿?”
“发给我朋友备份,然后删了。”言臻皮笑肉不笑,“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傻到留在手机里等着你来删吧?”
蒋希存入学以来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当即怒得把手机往地上重重一摔。
“林寻,你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话,蒋希存转身扬长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言臻和缩在旁边一脸忐忑的许智云。
许智云见言臻俯身去捡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林寻,对……”
“滚。”言臻冷冷地说,连个多余的眼色都没给她。
许智云没说完的道歉顿时噎在嗓子眼里。
-
许智云拉言臻下水的计划不算失败,至少成功了一半——蒋希存针对的人在许智云的基础上,加了一个言臻。
牙刷被用来刷马桶,洗脸的毛巾丢在地上当脚垫。
挂在阳台上晾晒的校服裙被剪得稀巴烂。
晚上洗澡时被反锁在浴室,砸坏了锁才得以出来。
下课回宿舍,书桌和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床单上有可疑的白色粘稠液体,某天早上言臻还在鞋子里发现了一片刀尖朝上的美工刀片。
蒋希存的针对愈演愈烈,本来顾忌着自己势单力薄,打算“忍忍就过去了”的言臻忍无可忍,策划着反击,一次性把蒋希存收拾服帖。
但她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出事了。
这天晚上,言臻从图书馆自习完出来,下楼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对上了那个身穿校服,戴着口罩,口罩上却露出一双二十多岁成年人的眼睛。
危机感袭来,但病弱的身体反应实在太慢,言臻来不及躲避,就被那人重重撞翻,从十几级的台阶上滚落,昏死过去。
言臻再次恢复意识,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一双粗糙的手在自己大腿上来回摩挲,粗糙的触感让她有种被蛇信舔过的惊悚和恶心感。
来自原主这个身体最真实的排斥和抗拒反应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言臻迅速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带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双人床位病房,然后是坐在病床边上,看似为她守着输液瓶,实则在被子下摸她大腿的中年男人。
男人四十五岁上下,身穿一件有些旧了的条纹polo衫,眼角堆叠着皱纹,头发里掺杂着银丝,一脸平静的慈祥柔和跟他此刻在被子下作恶的手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应该就是原主的继父王建春了。
王建春察觉到言臻的注视,抬头对上她森冷的视线,他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小寻醒了呀,好点了吗?头还晕不晕?”
言臻头很晕,胸口很闷,甚至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然王建春那只作恶的手这会儿已经折了。
她用警告的眼神盯着王建春。
王建春见状,不仅没收敛,本来在她大腿上摩挲的手跃跃欲试往她大腿根摸去。
嘴上惺惺作态道:“你同学说你从图书馆楼梯上摔下来,是他们把你送来医院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只是蹭破皮,没出大事,不然你让爸爸怎么办呀。”
这话是说给隔壁病床的病友听的——
言臻眯了眯眼睛,右手在被子下摸到正在输液的左手,她把输液针拔了下来,然后握住王建春的手腕。
王建春全然没把她的反抗放在眼里,正要像往常一样撇开她继续自己的“游戏”,冷不丁手心一麻,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他闷哼一声,猛地将手从被子底下抽出,发现自己的掌心被输液针扎了个对穿,血顿时飙出来。
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言臻。
言臻对上他的视线,冷冷一笑,笑意却没达到眼睛里。
“抱歉,让您担心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