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中旬是农耕最忙的时候,锄草、松地、浇水、除虫;收土豆、收小麦,还要做好防汛抗旱的准备。
魏红和黎九每天早出晚归,基本上看不到人,黎落和黎苗提出去地里帮忙,被他们一口回绝,理由是:“你们趁着暑假好好念书,将来考个好大学,在大城市里站稳脚跟,到时候接我们去城里养老。”
今天的天气预报说有雨,黎落和黎苗想提早回家去帮忙,三个人决定提早解散,左莜家住在城里,她家的车也一直停在星巴克的外面,她不用担心淋雨。
三人出了门,天已经阴很厉害,才下午一点多,却有种快要天黑的感觉,天边偶尔划过几道闪电,随后是隐隐的雷声,连绵不断,沉闷拖沓,像被禁锢在柜子里,不断四处碰撞,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
左莜看看天空,对黎落说:“天阴的这么厉害,一会儿肯定有场大雨,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她们两个还要去拳馆,当然不能让左莜相送,还不等黎落开口,黎苗就摆摆手回绝道:“不用不用,我们一会儿打车回去,你快走吧,我们两个人呢,不用担心,走啦?”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路小跑过了马路。
“小姐,我们回去吧,今天左先生从国外回来了,”左莜家的司机老张走上前一脸恭敬的问道。
“爸爸回来啦?”左莜平静的表情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垮下脸冷冷问道:“那个女人是不是也回来的?”
老张纠结的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是的,夫人带着左夏小姐也从上京回来,先生让您晚上直接回别墅。”
“她算什么夫人,一个小三罢了,我才不要看到那个狐狸精,张叔送我回云溪别院,”左莜耻笑了一声,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小姐,先生还是很惦记你的,从国外回来没在上京停留而是先来看你,你看要不要——”司机老张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我打车回去,”左莜绕过老张到街边准备招手。
“好小姐,我送你回云溪别院!”
老张苦笑了一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快跑几步走在左莜前面打开后排车门,左莜上了车,靠在真皮座椅上,从书包里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在手机里找了一首收藏的音乐,手指点下播放,激昂澎湃的音乐声响起来,瞬间直击耳膜,她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愤怒的心情暂时得到了释放。
老张在左家开了十几年的车,可以说是看着左莜长大的,他十分了解左莜的性格,决不能硬着来,只能顺着左莜的意思发动了汽车向着云溪别院驶去。
云溪别院是抚州市最豪华的小区,仅次于她父亲所住的抚州嵩山墅。
这里的建筑风格清新淡雅,低调奢华,小区里面小桥流水,夏树春花,好像一个大型的公园。
这里面每栋单元楼都是多层建筑,一楼大堂装修的金碧辉煌,每个大堂都配有专门的管家负责这栋楼的各项事宜,每户有独立的入户电梯,真正做到尊重住户的隐私。
下了车,司机张师傅要陪着左莜上楼,左莜拒绝了,让他赶紧回去,张师傅没办法,看着左莜进了大堂。
走进大堂,管家亲切的跟左莜打招呼,“业主妹妹,今天回来的早呀?”
“杨姐好,天要下雨就提前回来了。”
两个人互相打着招呼,左莜进了电梯。
通过指纹密码打开房门,左莜踢掉鞋子光着脚走进屋里,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每天来打扫的阿姨知道左莜喜欢桂花的味道,经常更换晾台上的桂花,让花儿保持时刻开放的状态。
她先去浴室冲了个澡,擦着头发回到卧室,打开电视机当背景音,让屋子里热闹一些,她在床边坐下,顺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爸爸妈妈抱着六岁的她笑靥如花。
六岁前她的童年都是幸福快乐的,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平淡却很温馨,直到她爸爸开始下海经商,她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可是三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直到她过6岁生日的那天,久未归家的左鹏程特意回来给她庆祝,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爸爸了,欣喜若狂搂着爸爸的脖子不肯撒手,左鹏程也是宠溺抱起她。那天他们抱着穿着公主裙的小左莜拍了这张照片,第二天妈妈就消失了,后来她知道爸爸妈妈离婚,她的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
“啪”左莜扣上了相框,向后一躺,陷入柔软舒适的沙发床里。
她不由自主的想象着别墅里的场景,“善解人意的狐狸精”和乖巧懂事的继女,现在那边一定是其乐融融的场面吧,她去了只会扫大家的兴致。
左莜到现在也不明白,爸爸到底看上了那个女人什么,年纪比她妈妈大,离过婚,还带了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女儿。
左莜突然觉得一个人住在二百平的房子里太空旷了,从未有过的孤单瞬间袭上心头。
不如让黎落和黎苗来这陪她,她们家在农村,每天上下学不方便,马上就初三了,学习更加紧张,让她们来这里住一方面节省时间,另一方面三个人还可以互相督促,主要是黎落可以督促她们两个。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左莜给左鹏程设置的专属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才发现左鹏程给她打过十几个电话,她洗澡没听到。
左莜本想直接按死,盯着手机屏想了半天鬼使神差接起来:“莜莜,怎么不接爸爸电话?”
“爸爸我刚才洗澡没听见,您回来啦,”左莜听到左鹏程的声音还是很高兴,毕竟爸爸一直都很疼她,对她也是有求必应。
“怎么不回家吃饭呢,爸爸都一个月没看到我宝贝女儿了,爸爸好想你!”左鹏程的声音饱含对女儿的思念。
左莜听了心里升起感动,刚想说明天回去看他,就听电话里传来一阵柔软动听的声音:“爸爸,莜莜一定在生夏夏的气,要不我和妈妈先回上京吧,虽然您说我考第一就带我去香港,不要紧夏夏可以不去,莜莜妹妹要紧。”
她听见左鹏程在电话那头安慰左夏:“夏夏别总是自责,跟你没关系,爸爸会带你去的哈,莜莜你怎么不说话啦?”
这时窗外的雷声逐渐变大,闪电晃得天地间亮如白昼,瓢泼大雨如期而至,硕大的雨点疯狂地拍打着窗子。
“爸爸,打雷了,妈妈说打雷时不能接电话,我就不过去啦,如果你有时间就单独来看我,安全起见,挂了哈!”说完左莜不顾电话那边左鹏程焦急的喊叫,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绿茶婊,白莲花,”左莜扔了电话,狠狠地咒骂起来。
这时电视机传来一个声音:“紧急插播一条本地新闻:受强降雨影响,抚州境内源河水位上涨,洪水冲毁路基,通往百灵村的源河大桥发生垮塌,当时有车辆通过,具体伤亡情况会继续跟踪报道。”
左莜愣住了,她急忙拿起电话,因为紧张手抑制不住的哆嗦,她颤抖着拨通了黎落的微信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