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船留骚客,金屋藏红娇
作者:山重疑路   新语新编最新章节     
    除了这些权臣都得了大赏赐,就连去蹭热度的刘隗,也被提拔为了御史中丞。
    这一下子,监察检举官员不法行为,成了刘隗的分内事。
    尤其是目前兼任着司空的刘琨远在幽州,那么司空府的一些事情,也就依照传统,由他代管。
    这样一来,权力一下子膨胀了不少的刘隗自然也是感激涕零,再三想凑到晋王司马睿身边表忠心。
    司马睿百忙之中夹了刘隗一眼,那眼神中有着三分责备、七分厌恶,吓得刘隗赶紧退到宋哲身后,不敢再有更多想法。
    比起这个惊吓来,刚随大流返回建康城的刘隗,就得到了一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和他合谋要怎么削弱王家的温峤,居然被夺情留了下来,卸任了司空长史,转任了骠骑将军长史。
    要知道,现在的骠骑将军,可正是王家的掌舵人王导。
    一时之间搞不清状况的刘隗,从家里取了些金银,又来到了秦淮河边。
    和那些风尘女子们一打听,好在现在温峤花花公子的大名,已经响彻秦淮。
    不多时,刘隗就又见到了醉在美人怀里的温峤。
    刘隗还没说话,温峤抬了抬眼皮说道,
    “先把钱给了,这几天记着你的账,也不能指着庾元规一个人薅。要是把他薅秃了,我不就得自己掏钱了嘛?”
    刘隗被气得直撮牙花,怎么会有人,无赖得如此理直气壮,好像他喝花酒,天生就该记别人的账。
    生气归生气,既然有事情要求到温峤,刘隗还是捏着鼻子来找管事的。
    更加倒霉的是,今天周家四公子周缙也不知道那股风劲来了,居然在这里亲自值守。
    见到了熟人,更是把刘隗臊得用长袖遮挡着容颜,把金银递到了案上。
    周缙看了看案上的金银,拿到手中掂了掂,问道,
    “刘中丞这是要一下子包几艘花船啊?出手这么阔绰?”
    “周缙,你小声一点,没人拿你当哑巴。”
    “刘中丞,你这事做的,我就说不得嘛?你不让我说,我还偏说不可。来来来,都来看看哪,咱们建康城,最正直的官老爷刘隗刘中丞大人,来周家花舫光顾生意了,这就是口碑。”
    “周缙,我可不是来喝花酒的,我只是给花船上的温峤结一下这几天的账。”
    “哦,”
    周缙又掂了掂手中的金银,再拿着账本翻了翻,然后说道,
    “给太真兄平账啊?那这点意思不够。”
    “什么?这还不够?温长史也不过来了建康城几天,就算夜夜醉眠,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是用不了,不过温长史大方啊,他一人就包下了整个周家花舫的生意,就刘中丞这点意思,也太小意思了。”
    “他倒是崽卖爷田心不疼,把钱拿回来,我不给他平着花账了,我看他怎么办?”
    周缙掂量着金银,说道,
    “刘中丞,你可是想好了,你要是确定不给温长史平账,你就挪个地方,你看你身后这些人,都是自觉找上门来的,我也是看着咱们是熟人,给你开了个后门,先让你来。”
    “什么?还有人争着抢着给那小子还账?我给他还账,反而倒成了你的施舍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周缙摊开双手,做无奈状,说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真兄太风流潇洒了吧?要不是我拦住,那些女子都恨不得都挤他的船上。刘中丞,你就给个痛快话,这钱,你出不出?”
    “额~你看能不能意思意思,你打上一些折扣,毕竟他这个全包,也得算批发价吧?”
    “刘中丞,你真是砍得一手好价,这样吧,我自来看周伯仁两兄弟不顺眼,一个汝南的周家,跑到吴地来,气势还把我们吴兴周家压住了。你要是能想办法把他的官给撸了,这点钱,就算我孝敬中丞大人的了。”
    “周缙,你知道,单凭你这一句话,我就能让你的官位不保嘛?你这是当着御史中丞的面,贿赂朝廷重臣。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可知道。”
    “啊?是嘛?真有这样的好事?中丞大人要是能把我这个太子文学的破官给收回去,以后你来周家花舫的费用,我全包了。”
    “荒唐,太子文学,多么重要的官职,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得不到,你敢说是个破官?还想拿来做交易,你把朝廷的法度威严放在哪里?”
    “哎,中丞大人,你可不要给我念经,就这个天天给太子和王大公子抄书写经的烂差事,谁愿意干谁去。反正我是不伺候了,您今天也看到了,就我这个德行,怎么能教好太子,非给太子熏坏了不可。”
    “胡说,你没有看到嘛,之前的世子文学,现在已经是安成太守了,将来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我不知道你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还嫌弃这个太子身边的职位。”
    “以前的世子文学王籍,那是王长豫的堂兄,太子殿下的外兄,他俩要是有错,王籍敢拿起戒尺来就打,我敢嘛?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指摘这二位祖宗一句。”
    “城里人可都说中丞大人喜欢检举不法,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把我给检举了,谁再不法,还能有我出格啊?都开着花舫满城跑了。”
    “哼,你以为我不想嘛?你要不是吴兴周家,十个官也保不住你这条命。”
    “那就是说,不行呗?切,整天耀武扬威的,查这个,举那个,真让你办个最该办的,你又不敢。既然这件事情你不敢,那周伯仁的事情,你总不会也不敢吧?”
    “他?我还不至于怕他,只不过晋王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不和他一般见识而已。”
    “吆吆吆,敢情中丞大人是天生吃软饭的料,一点硬得都不敢碰啊?”
    “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这样辱我?”
    “辱你又怎样哪?你要钱没钱,当个官吧,又什么事也办不了。”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赌什么?”
    “三月之内,周伯仁肯定会被贬官。”
    “哦?中丞大人怎么突然来了志气,该不会是看到上次欢好的女子,脸上挂不住了吧?”
    “周缙,管好你自己的嘴,你就说,敢不敢赌吧?”
    “哪要赌什么哪?”
    “我要是赢了,我要一处别院和一个人。另外还有就是这些花账。”
    “啧啧啧,自古英雄难过……”
    “你别难过了,你就说敢不敢赌?”
    “中丞大人,我可是朝廷命官,赌博,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周缙,你别逼着老实人说脏话,你还怕影响不好?”
    “那要是中丞大人输了哪?”
    “我要是输了,我答应给你办一件不违律法的事情。”
    “三件,”
    “两件,”
    “可以,那今天这个账,我就给刘中丞继续挂着。”
    “好,一言为定。”
    “两言为乃……额~不是,我是说驷马难追。”
    刘隗顺着火气打了这个让他后悔了一生的赌,也不知不觉的钻进了对方的连环套。
    当然这时候,刘隗还在为在红颜知己面前硬气了一回,而骄傲自豪。
    挺着胸脯就又回来见温峤,
    温峤见刘隗像斗赢的公鸡一样,就知道周缙这小子又把自己的邪门歪道发挥出来了。
    “怎么?中丞大人帮下官平了账?”
    “哈哈,我巧施小计,就让周缙赔了夫人又折兵。”
    “哪要恭喜中丞大人金屋藏娇了。”
    “你……你怎么知道?”
    “哎,不要急嘛,我不是说过嘛?我能掐会算,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姐姐妹妹都爱我哪?”
    “温长史,你怎么也和那个周缙一样,没个官员的样子?”
    “你看,你就是太假正经,你都想金屋藏娇了,还来指责咱们这些丛中路过的人风气不正。”
    “不是,那不一样,我那是……”
    “行行行,我没看听你那些破糟事,你既然想说正事,就赶紧说,省得一会大人物来了,你还得躲到船底。”
    “啊?还有什么大人物,我都已经是御史中丞了,满朝上下比我大的就那么几个,莫非是……”
    “你有事没事?不该打听的别瞎操心,问你自己的事情。”
    “好好,”
    刘隗看着温峤气定神闲的样子,更加确定这家伙不简单,赶紧说道,
    “我想先问一问,之前不是说好了一起压制王家,你这怎么转头就进了王家,还当了长史?”
    “我乐意,你管得着嘛?问你自己的事情。”
    刘隗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了底,又试探性的问道,
    “是不是刘司空那里,已经有了南下建康的打算?”
    温峤翻了白眼,说道,
    “你有事没事,没事赶紧走,老打听别人干什么?后面还等着好多事哪?”
    温峤的态度越横,刘隗越能肯定,看来刘琨是快要南下了。
    只要刘琨一南下,那么就有人来遏制王敦,以后再用兵,也就不用只倚仗王敦了。
    刘隗想到这里,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想请教太真兄,既然你之前说晋王不想让我去琅琊,可怎么我去了琅琊,反而得了这个御史中丞的位置,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你去不去琅琊,这个御史中丞都是你的,只不过你去了琅琊后,给祖逖押运粮草的,就从你换成王羲之了。就这么一点区别,你自己想吧。”
    温峤回答完问题,又懒散的躺进女子怀中。
    刘隗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又问道,
    “晋王生气我自作主张,去了琅琊,不让我去送粮,这我能想明白。可难道不用我之后,不应该是用太真兄嘛,谁不知道刘司空和祖逖的私交莫逆?”
    “嗯,差不多,有人来问过我,我给回绝了,还向那人推举了王羲之。”
    “啊?王羲之也是你推举的?为什么啊?”
    “你有事没事,老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中丞大人,你就把你自己的检举工作搞好就不错了,别瞎操那么多心。”
    “如果我再给太真兄平一个月的花账哪?”
    温峤立马坐了起来,把身旁围着的五只女子都轰到刘隗那边,说道,
    “你看,大连兄,你要是早这么说,我还能犯困嘛?”
    “那现在太真兄能说了?”
    “能说,这事情都做完了,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于公于私,除了你我之外,王羲之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哦?这话怎么说?”
    “你想啊,祖刺史不只是和刘司空有久,和王家的交情也不浅,尤其是和王羲之的亡父王旷,如果不是王旷当初把祖刺史留在故太尉王衍的府上,没让他随军去上党,那祖刺史只怕也早就和王旷一样殉国了。”
    “这倒是在理,那于私哪?”
    “你不是叫嚣着要扳倒王家嘛?你这些年也检举过很多次吧?有什么效果吗?”
    “没有,前一天刚把王含的庐江太守免了,第二天王含就出任南中郎将的,这次淳于伯的事情也一样,我刚提出来要彻查法曹的官员,王导直接一句辞官,就没有下文了。”
    “这就是了,你这像一头牛一样瞎撞,能有效果的话,王家除非得是一群傻子。”
    “我也知道自己的短处,晋王吩咐我来跟太真兄多多请教。”
    “好吧,看在花账的份上,我就明说了,你现在要动王导,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别说你的实力不够,就算够了,晋王也不会允许。一个能把王导干倒的大臣,岂不是更加危险?”
    “那该怎么办?”
    “你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把目标放在王家的下一代上。”
    “我也派人去刺杀王长豫了,也都没声了。”
    “你看,你总是那么急躁,现在王悦和王羲之都在建康,保护他们的力量也都在建康,你不得先把他们分开,让这些保护的力量分散开,然后再一个个的下手?”
    “太真兄,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怎么以前就没想过哪?”
    “大连兄,也不必过谦,那周家四公子,是答应了你什么条件,才免了我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