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认得也正常,她是赵阿姑,家里父辈弟兄死得早,没有地皮,就住在西山山头的草屋,平日潜心拜佛,很少下山走动”,柳老太一边说着,一边走进灶间,“从她阿爷那辈,到他弟兄这辈,全是些诡诈人,祖祖辈辈就出了她这么一个大善人,这不,听说雷子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她大老远去青云观求了符纸来给雷子治病,哎,一共二十文钱,她可怜咱们家,就收了十文钱,真是个好人啊,有了这些符纸,雷子算是有救了,以后,我跟你爹也能安安心心闭上眼了。”
张氏眼里噙着泪花,“娘,都是我身子不好,不然雷子也不会这样,你放心,这十文钱,等明书一发工钱就还给你。”
柳依依在一旁听得无语,心想这不是骗子吗?
一心向佛的人,咋会去道观求符纸呢?
而且,这么一堆鬼画符喝下去,好人都能给整瘸了。。。。。。
心里想着,嘴上也就说了出来:“阿奶,都是骗人的,这些符纸根本就没用,千万别给春雷弟弟喝,没病也会喝出病来的。”
“女娃子家家的懂什么?”,柳老太不满地看向柳依依,“这可是救命的东西,那赵阿姑费了多少功夫才寻来,你别胡乱说话!”
柳依依见状不再吭声,她知道,就算她说破大天也没用,谁让这是古代呢。
在古代,人们遇到什么三灾五难七痛八痒,或是罕见点的毛病,都会偏信这些神神怪怪的偏方,这也算是文化差异吧。
见她不再吭声,柳老太把视线转向陈氏,淡声道:“你们来,是有啥事吗?”
陈氏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听着婆婆语气中透着几分冷淡,想必是真的对她存了大意见。
柳依依跟陈氏相处得久,自然感情也深,她可看不惯柳老太在这跟她娘摆什么婆婆架子。
便没好气道:“没啥事,就是闲得慌,想来找你们散散钱。”
柳老太没听懂,狐疑地看了柳依依一眼,“散什么钱?”
陈氏使暗劲,用胳膊肘轻轻拐了拐柳依依,脸上添着笑道:“娘,依依说笑呢,是这么回事,我最近不是做了点吃食生意吗,刚落稳了,寻思来问问你们,要不要跟着一起干?”
张氏本就缺钱,闻言眼前一亮,“还有这种好事?我干!玉枝,你等等,我去把老二家的也叫来。”
“真是个火药索子,说风就是雨,你急什么”,柳老太瞪了张氏一眼,皱眉说道。
随后,她继续道:“玉枝,你得先说一说,你做的啥样生意,本钱多少,能挣多少,你不说清楚了,回头本钱凑不出来,咋跟着你干?”
陈氏和柳依依对视了一眼,柳依依立马接话道:“不用本钱。”
这下轮到柳老太惊了,“不用本钱?那咋算钱?这做生意可不比别的,就算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是一笔都不能糊涂的。”
柳依依闻言,没有直接回答柳老太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张氏,问道:“大伯娘,你还记得之前把我娘从陈家救回来那天,你在我家吃的那碗竹笋焖肉吗?”
张氏稍稍回忆了片刻,扬声道:“我记得,就是那个地钉子!别提了,吃完以后,回家把我这心里头一直不安稳,就怕有毒,还好没事,嗯?依依,你问这个干啥?”
柳依依勾了勾唇角:“大伯娘,我们做的就是这个吃食生意!”
柳老太虽说没吃过竹笋焖肉,但她知道地钉子是啥,当即面露诧色道:“这玩意儿还能往外卖?你们胆子太大了,也不怕吃出人命官司!”
柳依依定声道:“阿奶,这个没毒,我们都吃过了,也卖了许多日子,镇上不比村里,见到这种稀罕吃食,多少是有人买的,今天上门来,就是想着问问大伯娘和二伯娘,愿不愿意去挖地钉子,一分钱都不用花,只需要挖好了送到我家,我给你们付工钱。”
说完,柳依依顿了顿,又道:“不过呢,因为我跟阿娘赚的少,所以能分给你们的钱也不多,一根地钉子照着半文钱来收,阿奶,大伯娘,咋样?”
柳老太和孙氏对望了一眼,以为听错了话,对于她们庄稼人来说,挖那么点东西跟玩似的,一天少说也得挖两篓子呢。
张氏不喜欢绕弯弯,咧嘴笑道:“依依,你可别开玩笑,要是大伯娘没听差的话,你意思是说我跟你二伯娘不管挖多少地丁子,你全都收了,论根给我们算工钱?”
柳依依笑着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大伯娘,咱们都是一家人,虽说分家过了,但有什么好事,我娘心里是记挂着你们的,之前不确保生意能不能准成,就没敢告诉你们,再者也怕你们万一说漏了嘴,被旁人知道,那咱们财路不就断了吗?你说是吧,阿奶?”
柳依依一边说着话,一边脸上挂着笑看向柳老太。
柳老太面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心想真是错怪老三媳妇了,出声道:“对对,这么做就对了,要是让旁人知道,哪还有咱们挣钱的?玉枝。。。难为你还想着娘几个。。。”
陈氏还是第一次在婆婆脸上看到不好意思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找补道:“娘,这没啥,咱是一家人,应该的。”
“闭嘴!再哭我还揍你!我让你一天不正儿八经走路!”,外面传来老二媳妇孙氏责骂的声音。
随后,孙氏皱着眉头,拎着正在哭泣讨饶的柳春萍走了进来,“娘,你有没有皂荚子?我能让春萍气死,凭着大宽路不走,专往路边拱,这不,拱水沟里了!”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柳春萍,气道:“就这么一件衣裳,洗了你就光着吧!”
陈氏:“二嫂”。
柳依依:“二伯娘”。
孙氏这才注意到灶间里站着好几个人,她愣了一下,道:“呀,玉枝,你也来问娘借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