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凤凰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情绪。
“生老病死是凡人常态，你要接受。”
宁执瞪着他不言语，但眸中反抗的意味很明显。
凤凰还是第一次见比他还犟的人，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陷入僵持。
但也就转瞬的功夫，凤凰就败下阵来。
宁执经受凡间之苦都是因为他生了执念，他心中有愧。
不想去就算了，他将棚子改改也行。
就这样，他在凡间待了一段时间，修好了棚子才返回天界。
但刚回到天界，他就想起来自己忘给宁执留钱了。
要是宁执因为没钱饿死了，他心中的愧意到死都消不了。
想到这，他又急急忙忙下界。
天道看他步履匆匆，不由得起疑。
凤凰不会又背着他作妖了吧。
－
凡间。
宁执学着爷爷的样子，将捡来的纸板用绳子拴好，费劲地拉回棚子外堆起。
做好一切后，他推开木板，棚子里却空无一人。
看来那个无脸的白衣仙君已经走了。
细微的哼唧声在门外响起，宁执推门一看，看见地上多了一只毛球，正哼哼唧唧地扒着门板。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这不是别人家的宠物后，才蹲下摸了摸。
小毛球的哼唧声更大了，扭着小屁股就要往他腿上爬。
宁执罕见地弯起眼睛，将毛球搂到怀里，轻轻凑上去闻了闻，笑容顿止。
毛球正哼哼唧唧地卖萌，不明白自己怎么被丢回了地上，圆圆的眼睛里露出疑惑。
凤凰叹气现身，将地上的毛球捞到怀里，“怎么办，连你也哄不好他。”
因为他前两天提了一嘴老人的坟墓，宁执一直气到现在。
他只能凑到宁执面前，主动求和。
但宁执却拿起破旧的书换了个地方坐着，根本不接受他的道歉。
凤凰啧了一声，暗道这家伙真是他的克星。
他身为天上地下唯一一只凤凰，何时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人。
算了，反正他快死了，就当特别体验了。
“你才这么小就会看书了？”他半蹲着身子没话找话，“看得什么？”
书名在他面前一晃而过，宁执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凤凰咬紧后槽牙，想了想还是忍下了。
谁让他欠宁执的呢。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有存在感，宁执终于出声，“字是去学校收纸板的时候认识的，书是捡来的《聊斋志异》，现在看的是书生遇鬼。”
凤凰见他说话，眼眸一亮，“你对鬼神感兴趣吗，想不想成神？”
宁执将书合上，“成神能让人重新活过来吗？”
凤凰一噎，人类生死都是定数，神不可插手。
“不能就不想。”
凤凰抽走他手中的书，调出神力给他看，“我可以教你仙术，要不要跟我学？”
宁执看着他掌心的光芒，问道，“仙术有什么用？”
“学会仙术，有了神力，你就无所不能。”
宁执眸子闪动，“你为什么要教我，你是不是和书里写的一样要挖我心肝？”
凤凰听得想吐血，“挖你心肝哪还用这么麻烦，我就是心善想教，你就说学不学吧？”
无所不能吗……
“我学。”宁执小脸皱起，不情愿地喊了句师父。
凤凰听得一惊，连忙站起，“别这么喊我。”
做神最忌牵扯上因果，他教宁执仙术，也只是想了却心中愧意，除此之外，不想有别的关系。
宁执本就不想喊，见他反应这么大，更不情愿了。
凤凰也意识到自己躲得太明显了，眨了眨眼睛，抱起地上的毛球哄他，“特意给你寻的，可爱吗？”
“叫两声。”他拍了把毛球的屁股，催它卖萌。
毛球立刻哼唧起来，圆圆的脑袋动来动去，期待着宁执搂它。
被这么个小东西盯着，宁执最终还是没忍住，抱着毛球轻摸，“你别拍它。”
毛球身上都是这仙君的味道，太明显了。
凤凰一口答应，“这是滚滚兽，长在天界的萌宠，以可爱出名。”
天界的小孩都喜欢，他特意寻来哄宁执的。
宁执自从抱到毛球，顺毛的手就没停过，“滚滚兽吗？果然像蛋一样圆。”
“那就叫蛋蛋，”凤凰揉了揉毛球的脑袋，“蛋蛋，再叫两声。”
宁执转身躲他，“你不是要教仙术吗？”
凤凰隐在雾后的眼眸乌沉，“教，现在就教。”
还不到一个下午，宁执就已经学完简单的仙术。
这样好的悟性，连凤凰都忍不住感慨。
天道说的没错，万物有衰就有兴，他凤凰一族气运尽，世间便又出了宁执这样的人物。
若是宁执能将他的一身仙术学会，日后有了神力，那天界就算没了他，也照样安宁。
如此，他也算完成了身为凤凰守护天界的使命。
宁执将已经学会的仙术又练了一遍，才道：“还有更厉害的吗？”
“当然有，但我现在不方便教。”凤凰搭在桌上的手轻搓指腹。
为了不给宁执留下印象，他特意遮了脸，但凤凰一族秘术必须要用到眼睛。
见他犹豫，宁执抱着毛球起身，“没有就别夸口。”
这话听在凤凰耳朵里就是明晃晃的挑衅，“不许走。”
就一双眼睛而已，宁执也不一定记得住。
神力随心动，浮雾逐渐散去，露出一双熠熠星眸。
宁执看清他的眼睛后轻微愣神，这神仙看起来比他想象的年轻。
等宁执再看时，那双眼眸已经变为紫色。
“这招叫吞噬，你可以理解为刚才教你的小阵法，你的眼睛即为阵眼，阵法开启后，视线之内的万物都为你所控，凡是被你控住的东西都叫做傀儡。”
宁执只觉得那双眼睛格外深邃，几乎要将他吸进去。
等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凤凰正看着手里的东西，眼尾荡开笑意。
宁执看了眼，小脸顿时沉下。
见他生气，凤凰凑过去道：“现在知道这招的厉害了吧，我只看了你一眼，就能让你按我想的做。”
他手中的记录石映出宁执被摄住的模样——
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挂着伶俐的笑，水灵灵的眼眸半弯，睫毛又浓又密，不仅在笑，还伸出小手对凤凰比耶，天真可爱。
是宁执平时从没有过的样子。
“我要是学会了你就销毁它。”宁执鼓起小脸，认真地谈条件。
凤凰眼眸一闪，“好。”
先骗他学会再说，反正这东西销毁了还能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