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挂了电话，钱国庆是懵逼的。
    说来倒也能理解，单论资历确实这个马学东比他们社长杜树华还要老。
    但说归说，钱国庆好歹是事业单位的正儿八经的六级管理身份，相当于行政的正处级，可是带职务的。
    马学东再怎么资历老也就是个一调。
    通常也不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啊？
    总司长办是忙没有错。
    可马学东是谁呀？
    他又不是处长，又不是扛活的年轻人，忙个鸟！
    但马学东越是这样，钱国庆的心反而更凉了，八九不离十，看样子是真的得罪马学东了。
    当机立断对李威道：“走！开车送我去总司。”
    尽管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午饭的时间点了。
    但钱国庆还是毫不犹豫地去了总司，没办法，着急啊！
    他必须当面跟马学东沟通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到了总司大门口，李威的车是压根进不去的。事实上李威自己平时没有审批也进不去。
    直属事业单位只有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才能办理随时出入税务总司的权限。
    钱国庆让李威找个地儿停下车等他，他自己拿着门卡刷门进去了。
    轻车熟路地上了八楼。
    税务报社编辑部嘛，平时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办公厅新闻办。
    新闻办在7楼，而他对总司长办他倒也不陌生，毕竟谁不知道税务系统的几位大领导都在8层呢？
    出办公室之前，钱国庆就在系统电话表上查好了马学东的房间号，直奔那个办公室而去。
    门关着，敲门，没人。
    钱国庆一看坏了，赶紧拿出手机给马学东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
    钱国庆一听无法接通，一般来说是信号不好，这个时候马学东手机信号不好，想必一定是在税务总司食堂了。
    他偶尔来总司办事的时候，会去税务总司食堂吃饭，很清楚总司食堂的手机信号贼差。
    一到中午，好几百号人挤在一个大食堂吃饭，手机蜂窝信号自然差得厉害。
    没办法了，他只能先给马学东发了个威信：“马处您好，我是钱国庆，不好意思赶中午饭点打扰您，有事请教，我在您办公室门口等您。”
    食堂信号虽差，但钱国庆知道，每隔一阵是会有一些信号波动的。
    反而威信是可以收到的。
    此时的马学东，正和陈涵一起吃饭呢。
    张恒中午有事回趟家。
    马学东见手机震动拿起来一看，笑道：“哈哈，陈老师，我老马就说一定给你出这口气嘛，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不，钱部长都堵上门来了。”
    陈涵道：“马哥，那咱们回去？”
    “着什么急？让他等着呗。急的是他又不是咱们。”
    陈涵讪讪笑了笑，他大概猜到了，马学东是怎么拿捏报社的。
    像马学东这种干部，一辈子并没有混上个一官半职的，但着实是机关里的老油条。
    这种人可千万不能得罪。
    像他这样的人，想帮你办成一件事，那不见得容易。
    但若想坏一个人的事，那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陈涵那篇武侠小说马学东也看了，他虽然平时不从事文字工作。
    可他工作的地方叫什么啊？
    那可是叫税务总司办公厅总司长办公室！
    文字能力对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
    老马虽然平时不事写作，但一些审核校对的活，韩峰和文勇志还是很能够放心交给马学东的。
    老马同志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小笔杆子，但由于能力不是特别突出，并没有在卧虎藏龙的总司办公厅出头，可既然能长期扎根在总司长办没有把他清出去。
    很显然，人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以他的眼光，很清楚陈涵的稿子质量绝对不差，那就一定是有人在给陈涵使绊子了。
    陈涵是什么人？
    那可是他老马家的大恩人，大贵人！
    你让我们家的贵人难受，我让你们报社过不好年，没毛病吧？
    反正马学东觉得没毛病。
    更何况，有句话叫做“文无定法”。
    稿件审核的人权力是非常大的。
    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行也不行！
    反过来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马学东作为总司领导新闻见报前负责审稿的人，挑的那些个毛病，虽然平时经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但硬要细抠起来，从文法上也确实是说得过去的。
    所以他老马给他的陈大贵人出这口恶气，出得理直气壮，出得有理有据，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快过年了，总司办公厅食堂按照往年的规矩，一天比一天丰盛。
    美其名曰“美食活动周”。
    这不，今儿晌午就有帝都有名的什么驴打滚、炙子烤肉、烤鸭、涮羊肉，以及天南海北一应特色菜式。
    平时这些菜品也不是没有。
    但每天也就出一样。
    临过年这几天，连家常菜都统统换成了这些名菜。
    厨师又很给力，都是在税务总司食堂一干就是几十年，比很多老领导年头都长的老师傅。
    做出来的菜，那叫一个地道！
    老马就带着陈涵，这个菜夹一口，那个菜试一下。
    丝毫没有把钱国庆来找他的事放在心上。
    倒让陈涵都有些不忍了。
    毕竟，让他未来编辑部的顶头上司饿着肚子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而他们俩在这享受美食。
    说实话，陈涵是觉得还有点小爽。
    但一向与人为善的他，真有些于心不忍。
    过了很久，老马终于菜足饭饱，和陈涵一起端着空盘子送到收餐处。
    陈涵本以为这下马学东就要回去见钱国庆了。
    谁知老马同志却拉着陈涵道：“陈老师，不急，刚吃完饭，咱们出去抽根烟，溜达溜达，消消食儿。”
    陈涵一听，我去！真没想到诶。
    这下他算是对一句话理解得更为通透了。
    他在社会上这么多年，一直知道这样一句话，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日常工作在，其实有时候得罪了大领导反倒不但不那么打紧，可真要得罪了像总司长办这样要害部门的像老马这样的一般干部、老油条？
    那真叫你有的受的。
    可人老马毕竟是给他出气呢不是？陈涵也不好拂了马学东的好意。
    再者说，从内心深处来讲，陈涵还真没把什么报社的领导放在眼里。
    只不过是他性格本身与世无争罢了。
    他一位面之子，怕得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