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非人类的工作效率，胡玉山不敢相信。
可见赵怀忠如此笃定的样子，胡玉山只好小心试探道：“哦，是吗？他发给你了？这样吧，你给我转发一下，我也看看。”
他说话的语气明显已经是温和了不少，已经是在提前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可赵怀忠是什么人啊？
那也是体制内浸淫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哪能看不出胡玉山的想法。
当即也没惯胡玉山毛病，跟赵韵道：“小赵，你电脑可以登我账号，现在就登一下，让胡局过过目。”
“好的主任。”
实诚大姐麻利地在电脑上输入了赵怀忠的账号和密码，打开oa系统的已办理界面。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排布了40篇新闻稿。
胡玉山像认命似的凑过来一看，只感觉一股热流从下往上冒，血压止不住的往上窜。
整个界面上，满是作者为陈涵的文章。
胡玉山还不信邪地点开一篇简报。
打眼一看，题目起得非常大气，竟然有一种《夏人日报》评论员文章的感觉扑面而来。
文档打开之后，一篇语言凝练、数据详实，描写生动、趣味盎然的宣传安西省税务局便民利企政策的文章映入眼帘。
胡玉山又随手翻了几篇文章，禁不住冷汗直流。
【我靠，这尼玛是今天一天写的吗？换宁云省局那帮小子，一个写作班子花一礼拜都写不出来这一篇文章啊。】
不得不说，胡玉山是真的被惊到了。
他又不信邪的随手点开第二页的几篇其他文章。
无一例外，不仅文章内容没有一点重复的，体裁体例又各有千秋。
简直难以置信，这竟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苍天！40篇文章啊！
他胡玉山当然不认为，这是今天一天就写出来的。（其实真的是）
但昨天他刚开过会，今天陈涵就能把过去一段时间积攒的稿件全部都修缮完毕上报了。
即使这也让胡玉山无话可说了。
胡玉山觉得坏了，真特么下不了台了。
原本他还想借机发挥，勒令赵怀忠把陈涵叫回来的，类似的气话不得不憋在了嘴里。
此时最愁的就是怎么找台阶了。
赵怀忠也是真生气了，压根没想替领导找补。
胡玉山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不由暗自庆幸，十分感谢这个电话。
下一刻，众人只见胡玉山接通了电话，然后说道：“哦？什么？啊，你说，……哦……那个材料啊，我交给我们税收稽查处处长去办理了。哦……这样啊……”
只见胡玉山边接电话边走远了，直接往楼上他的办公室走去。
由于一路上胡玉山说了很多税务系统的专用名词，把电话对面平安商业银行的推销员整得一愣一愣的。
电话那头的推销员以一种奇怪的语气道：
“胡先生！我没有要您的税务信息啊，也没有要税务稽查的信息。……您等等……我就是想问您，我们有个理财，年化4.8%啊，5万起售，您感兴趣吗？先生？”
可胡玉山根本就没管电话那头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灰溜溜回到了办公室。
此时此刻，整个楼道里都是偷偷探出脑袋来看热闹的身影。
特别是办公室的几个科。
文秘科科长刘渊问基要文档科科长李学政道：“哎？李科，你说这是什么情况呀？”
李学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嗨，这你还看不明白，没见胡局骂陈涵骂得那么难听吗？不是自己人，哪个领导这么骂人啊？”
刘渊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哎呦喂李科长！还是你高啊！有道理，这就是演给咱看呢啊。”
他们可不知道胡玉山觉得自己在这丢了多大的脸，却觉得胡玉山是陈涵的靠山。
假如胡玉山知道的话，跳炎河的心都有了。
吕良虽然在楼上办公，可是对楼下发生的事也是一清二楚。
刚才科里两个小姑娘还讨论胡玉山为什么发飙呢。
张雪说是陈涵迟到，吕良很清楚，这时胡玉山在替他出头收拾陈涵呢。
可没想到，不但没有收拾得了陈涵，胡玉山好像反倒被陈涵收拾了。
吕良突然觉得自己老爹这位老部下郑治智慧真的是堪忧啊，难怪这么多年还是副听原地不动呢，指望不上了，哎。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得走上层路线。】
说干就干，吕良悄悄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石处吗？我是安西省局小吕啊，您近来可好。没什么事，这不好久没向您汇报工作……”
吕良对胡玉山失望透顶的时候，胡玉山也对被吕良这小子的错误信息扰乱了判断耿耿于怀。
他当然不傻，知道吕良是在利用他排除异己呢。
作为和吕家早就绑在一个战车上的胡玉山，他即使知道又如何，有些事该做还得做。
可他没想到的是。
吕良添油加醋也就罢了，竟还干脆忽悠着胡玉山，把陈涵往一个善于钻营、不学无术、不务正业、不尊重领导的印象上去引。
基于错误的判断，结果刚上任就被一个小科长啪啪打脸。
一个工作能力强悍到变态的科长，和一个毫无能力靠关系上位的小科长，能同日而语么？
能用一个策略去对付么？
显然不能。
什么体制内更注重关系、人情的观念，纯粹是子虚乌有。
任何行业都有其一般规律。
但无论何时何地什么行业，一力降十会，一力破万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些普通的手段压根毫无作用。
自己作为吕良父亲吕卫东的心腹，老领导儿子办点事还对自己藏着掖着。
胡玉山不禁感到有些悲凉。
无论安西省局这时的风波有多大，影响有多坏，小道消息传得有多快。
此时都与陈涵毫不相关。
陈涵已经坐上了前往沪上的航班，调整了飞行模式。
待飞机起飞平稳后。
头等舱的陈涵要了一杯帝王18威士忌和冰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不是他不想要点更好的酒，实在是这趟航班上最好的酒就是帝王18了。
小酌了几杯，陈涵感到有些迷迷糊糊。
把超大的航空座椅调成躺平姿势。
不一会儿，美美睡着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人。
已经忧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