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已经同皇上透过气了,或者说他实际就是皇上的靶子,出来提出这件事情的一个工具人,这事本是皇上想要做的。
若是如此,那他们还要反对吗?
反对的话若是像傅从一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该怎么办,他们的乌纱帽还能保住吗?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傅老这样一个天子老师的护身符。
林深实在没想到这傅从比之傅老愚蠢了那么多,他原意虽然也是想激怒他,来让皇上下场说话,但是没想到他会把轮换官员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曾经承过傅老的一些照顾,在傅从的事情上皇上有意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事,也不会去追究。
没想到今日傅从竟然着急地将那轮换官员一事说了出来,那事并非明面上可以拿出来提的,但是既然他拿出来提了,皇上便不会让此事轻轻带过,他会直接让此事合理化。
并且皇上和傅从这么一问一答,聪明些的人便会知道他之前的那些惩处莫家余党是皇上的旨意,也是皇上的授意。
至于皇上明明不愿将此事放到明面上,今日却要提出来,恐怕也是另有目的。
林深眸眼深了深,耳边传来咚得一声跪地声音,伴随着的是傅从磕头的声音,然后便是开始惶恐求饶:
“皇上恕罪,是微臣口不择言,说了错话,那些贼人都是应该要撤职的,撤职都是皇上仁慈了,求皇上饶恕微臣口误之罪!”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皇上突然笑了,拍了拍龙椅手把,问道:
“那两族通婚一事,你有何想法?傅大人,让朕听听你的想法。”
傅从沉默了一会,此时他若是再答错,那他的尚书之位怕是要保不住了。
他沉思片刻,头埋在地上,答道:
“微臣以为是......良策。”
大臣中惊呼声微起,傅从是百年传统世家,最重血缘,亲族,宗族观念极强。
傅家若是都同意了,那他们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大家心里的小九九很多,但是都不敢再提出来。
有些人则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这会不反对,反正民间百姓会反对,到时候煽动百姓的言论,一样可以让此事不成。
皇上满意地看了看傅从,说道:
“别老跪着了,起来吧。”
傅从擦了擦额间的细汗,缓缓起身,这事算是过去了。
他看向林深的方向,总觉得这次被这小子当枪使了一次,心里实在不利索。
突然,他顿了一下,林深回头看了他一眼,还对着他笑了下?
这小儿!欺人太甚!
下朝后,左相叫住了步履匆匆的林深:
“林大人。”
林深停下:“左相。”
“今日,你提出的那通婚一事,是为何?”
林深笑笑:“我在朝堂上已经说明白了原因了。”
左相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曾经,我同林老有过一次促膝长谈,那是我们鲜少有的日子,平日里我们并不对付。”
说到这,左相似乎在回忆那段时光:
“他同我说,他觉得大越要发展,必须要同外联合发展,一家独大很难,共赢才是趋势。必须要开放边境,若是战争只能用武力被迫和平,那么合作便是让大家共赢。”
“只是,他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有谁敢这么做?谁敢把边境防线打开?让外族随意出入?只有通过战争,通过武力,让人见识到大越的强大,大越才能有未来,这种未来才是让人安心的。
所有人,包括历代的天子都是如此认为,所以林老的想法一直无法实施,他同我说的时候,我也只觉异想天开。”
左相看了眼林深:“他没有机会或者没有能力做的事情,倒是被你做成了去。”
林深微笑,淡淡道:
“林深不知道左相的意思,一开始提出通婚,确实只是为了解决男女婚事不匹配的问题,没想到那么长远。”
听到林深的话,左相笑了:
“我不信你没想到这事会带来两国行商的问题,甚至连军事防护都要两国再次商讨,这意味着告诉所有人,北延和大越正式紧密结合,成为彻底的友国。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这事若成,会吸引其他弱小国家来主动求和,主动通婚,”
“你的目的是要让谈判和平取代战争和平,你是想要实现你父亲的遗志。我说的,对否?”
左相的话语肯定,眼神盯着林深,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林深垂眸拱手,神情惊讶:
“左相不愧是左相,思考问题都比旁人要有深度的多,但我不如左相,确实没想到这么长远,只想着尽快解决了这大越男子过剩的问题,维护大越安定才是。”
闻言,左相眯了眯眼,这林深什么时候学会说这般冠冕堂皇的话了,而后看着他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盯着林深的人,他挥挥手:
“也罢,无心插柳也好,有意为之也好,既然要做就贯彻到底,你看看你身后,可是一条退路都没有了。”
林深余光顺着左相的视线,瞟了眼那些对自己冷眼的官员,抿了抿嘴。
一开始他凭借着林家进入朝堂,还有些许同僚对他遭遇感到同情,如今那些人就只剩害怕和厌恶,大家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了。
“林深谨记左相教诲。”
左相往前走去,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林深说道:
“我那小儿,若是你得空,多教教他吧。”
说完不等林深回话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左相看着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从自己面前走过,眸色微暗,他一开始不喜林深,一个半大的小子,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凭心而论,他家左也同林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若是说将来有朝一日,他退出朝堂,左也能有林深这般运筹帷幄的能力吗?
恐怕,那些对自己不满的大臣,第一个就是要把左也弄下台。
若是这亏终归会吃,那还不如在林深手底下吃,最起码,林深这小儿能教他,能护他。
他叹息一声:始终是老了,年轻人已经起来了。
林深听到左相的话,错愕了一下,左相不是不喜欢他同左也来往吗?
之前偶然听见了之后,他便减少同左相的见面,有时候他来林府找他,他都闭门不见。
如今这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轻笑了声往宫外走去。
宫门处,林二早早等候在一旁。
“主子,现在是直接回府还是?”
林深想到上次那女医的师傅,上次她传信说她师傅这几日会来洛都,他想了想道:
“去城郊医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