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棱想到黄梨花也在府中,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他已经许久没看到她了。
那日一别,只常常在午夜梦回里窥见一眼。
今日既然来都来了,寒棱的脸上春光乍现,林深看得明白,嘴角一撇,上前说道:
“寒将军,中门在这边,慢走不送。”
寒棱却说道:“不急,还没同你嫂嫂打过招呼,有些失礼。”
说完就急匆匆地往琴音传来方向走去,速度极快,林深愣眼了,只一瞬的功夫,他就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暗骂了寒棱一声,连忙跟上。
院子里。
黄梨花坐在石头圆桌上,一边饮着茶一边吃着糕点,两眼盯着不远处抚琴的王倩。
一曲终了,黄梨花又是赞叹,又是羡慕。
啪啪啪地就在那鼓掌,嘴上也不停说道:
“小倩,你这琴艺丝毫不输那香坊的琴师!琴音入耳就像春风微拂,荡人心弦,我可完全不会这些玩意儿。”
王倩被黄梨花夸张的语气弄得耳垂泛红,只低着头小声道:
“这是之前跟着家中姨娘学的,她之前就是琴师。”
“厉害厉害,不如之后我茶楼重新开张的时候,我设一个琴师的位置,由你来坐镇,如何?不白用你,给工钱的。”
闻言,王倩震惊抬头,用食指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
“我,我也能赚钱吗?”
“当然能,跟着我,带你赚钱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黄梨花拍了拍胸脯,低头看了眼,突然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不雅,又将手悄然放下。
寒棱见到这一幕轻笑出声:
“不知道黄东家能不能带我赚钱养活我自己?”
熟悉的声音让黄梨花拿点心的手顿住了,转头看去,寒棱双手抱胸依靠在院子的拱门处笑看她。
她连忙起身,语露惊讶:
“你怎么来了。”
随即她介绍了王倩和寒棱认识,王倩知道他是寒棱将军之后,更觉得拘谨。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黄梨花认识的人似乎都是她往日高不可攀的人,她打了声招呼便低下了头。
那尊卑观念刻在她的脑海中已经形成身体的惯性反应了。
黄梨花注意到王倩的拘谨,让她先去忙自己的事情,王倩一听马不停蹄地就离开了院子。
等到林深赶来的时候,就看到黄梨花同寒棱两个人坐在院中,说说笑笑,一派和谐的样子。
突然,寒棱上半身凑上前,伸手将黄梨花头上掉落的花轻轻拿下,还放在她的面前。
黄梨花看到那花时柳眉微弯,嘴角上扬,将那花拿起细看,还没看仔细,林深直接走了上去,将那花揉碎扬了出去。
黄梨花的手僵在一旁,动作还是刚才拈花的动作。
她讷讷道:“你这是做什么?”
林深在两人中间直接坐下,似随意一般将黄梨花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说道:
“替嫂嫂扔了这残花罢。”
寒棱嗤了一声,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黄梨花倒不是心疼这花,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
那晚,黄梨花对着小厮送来的四五篮落花发愣,小梅解释说都是林深命人送过来的。
她看着那些花,又想到今日见到府中好几棵树上都有些秃噜了,但是地上又没有落花的痕迹,她还觉得奇怪,现在看到这几篮花,她哑然。
想到今日白天林深的举动,她以为林深在同寒棱斗气,无奈扶额。
小梅见状,犹豫问道:
“夫人,那这些花怎么办?”
黄梨花低头看着这些看起来就是在树上被新鲜采摘下来的花瓣,想了想说道:
“就放在我屋内吧。”
“是。”
......
翌日。
黄梨花被一阵花香熏了起来,她无奈看了眼屋内的落花,小梅伺候她更衣。
她觉得外头有些闹哄哄的,疑惑问道:
“外面怎么了?这么吵闹”
“夫人,您刚醒,还不知道,听闻上次见到的那闻大人和阎王爷去莫家抓人了!府里的下人都传开了。”
黄梨花的动作一顿,眼睫颤抖:
“当真?”
小梅替黄梨花将簪子把头发挽起,语气有些上扬说道:
“听闻莫家现在门口都是人,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诏狱司的人,听闻还有官兵。”
说到这,小梅还摇摇头: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这莫家竟然也有人敢去抓人。”
黄梨花神色微沉,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吗?看来那王倩家中的东西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相当有力的证据。
但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不安,似乎这洛都将要发生大事了。
她问道:“阿深已经出门了吗?”
小梅点点头:“嗯,少爷早早就出门了,今日还特意去了香阁,插了香才走。”
黄梨花嗯了声,没再问话,只目光看向窗外,眸眼中的情绪千回百转。
只良久后,室内响起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
此时的莫府门口聚集着百姓,大家听闻诏狱司的人来了莫府,都想来一睹这难得一见的场景。
外头围了一圈诏狱司的人,杨狱使和闻显已经带着人进去了。
莫临出来,便是看到这些人带着兵器闯入了莫家,愤怒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可是莫家!”
说话间,两条长廊脚步声交替,两队人马迅速走了出来,挡在杨宸和闻显面前,他们是莫家的护卫。
闻显站在前面说道:
“今日我们只是要莫桦同我们走一趟,因为川都铁矿一事,他涉嫌贪污受贿,并且私藏铁矿石。现得皇上御命,抓人归案,还望莫老不要阻挠才好。”
说话间,几人抬着尚方宝剑就走到了他们面前。
大家见此纷纷跪下,莫临虽不愿却也只能跪下。
眼中却愈发暗沉,能够直接过来抓人,肯定是单独的账册被他们发现了。
那日他派去的人全数消失,没人回信,他便应该知道的。
闻显见此,半弯着身子,语气仍然客气道:
“还希望莫老能让莫桦主动出来,这样也不至于伤了和气不是。”
莫老看向闻显,这个当初被人说是忘恩负义,贪生怕死的户部侍郎,似乎不是外人所以为的那般。
他比他想象得要狡猾得多,隐忍这么多年,在莫桦面前卑躬屈膝,他的儿子被这人耍得团团转。
莫临冷睨了眼闻显:
“闻侍郎倒是好算计。”
闻显收起了笑脸,挺直腰背,大手一挥,冷声道:
“进去,捉拿罪臣莫桦!违令者,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