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您觉得本皇子这策论写得如何?”
儒雅谦虚的中年男子笑着拿起那篇工整的策论,边看边满意点头:
“大皇子,您这观点很是新奇,不多见,但是下官觉得有理有据,相当出彩,若是将来能得以有效实施,大越百姓定能受益匪浅。”
大皇子的脸色一下羞赧了起来,有些结巴道:
“多,多谢林大人指点。”
“噗嗤!”
一道笑声从旁侧传来,那是二皇子。
大皇子不悦皱眉:
“有什么好笑的?”
“你不过一个宫女所出,身份卑贱,还妄想治理大越,真是癞蛤蟆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你!!”
突然,一道身影挡在了大皇子面前,沉声道:
“二皇子,大皇子的母亲如今贵为淑仪,您不该如此言行无礼;况且,以出身论能力,是弱者所为,君子所不耻,能者上,弱者下,下官以为这才是理。”
二皇子被林世儒这样当众指责,觉得面子过不去,愤怒地想要骂回去的时候,身边的公公拦住了他,附耳道:
“二皇子,林大人教习每位皇子的策论,礼仪规制,见皇上的次数比咱们多的多,切莫因小失大了。”
二皇子不满地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大皇子眼冒星光地看向林世儒:
“林大人,您当真觉得不该以出身论能力?”
林世儒点点头,将刚才的策论小心卷好,放到了大皇子手上,温声道:
“大皇子,只要心怀天下,在庙堂之高能做到忧其民,在下官看来,此能者,智者,无关身份,而您是可以做到的。”
他是可以做到的,就连父皇都不敢轻易鼓励他这话,林世儒对他说了。
过往没有哪个宫女的孩子能在朝堂身居要职,不过都是到了年岁便赏一块偏远的封地,就此离开洛都,不再过问朝堂。
那是他的老师,他的伯乐,而这样的人,在最后,被他亲手推向了死亡。
.......
黄梨花出了宫,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
突然,外头传来一些细碎声音,下一刻,林深掀开帘子就上了马车。
她不自觉地向后撤了一些,诧异道:
“你,你不是有自己的马车吗?”
林深直接在软垫坐下,看着对面的黄梨花,直接问道:
“嫂嫂,你早就打算要将江城的地上交国库了?”
黄梨花见他是来谈正事,松了口气,回道:
“刚开始没有,后面知道了江城情况复杂之后,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如果皇上没有召见,应该就不会给,毕竟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谁没事找事把钱全部捐出去,不都是为了保命。”
林深见此,沉沉地看了眼黄梨花:
“当真?”
黄梨花点点头,重重嗯了一声。
马车行驶在街上,咿呀咿呀得声响回荡在安静的马车内。
林深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嫂嫂可是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成为皇商?”
黄梨花眸色微暗,眼波流动,笑道: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会有这般远大的目标。今日不过是皇上见我上贡了江城,给了我一些弥补罢了,便给我个机会,离你说的皇商还远着呢。”
黄梨花的语气不似说谎,林深仍掩不住担心:
“成为皇商并不容易,莫家背后也有商行,一直想要有机会成为皇商,以此牟利;若是嫂嫂这般出头,我担心会有危险。”
闻言,黄梨花掀开车帘,手肘微微撑着窗栏,眼睛看着外头,语气淡淡:
“就算走在这热闹的集市上,咱们的马车速度一提,那些百姓无差别的都会有危险,不论他家务农,行商,入仕。他们能做的要么有能力直接拦下这架马车,要么直接不要出门。”
说到这,她扫了眼林深:
“你希望我是有能力拦下这架马车,还是永远不要出门以规避会被马车撞上的危险?”
林深静静地看着黄梨花,她一脸沉静,小巧的脸上并无进宫面圣后的劫后余生,更多的是淡然,似乎宫中那些令人心颤的事情都在朝着她所预料的走向而去。
他这个嫂嫂,似乎走向了他无法把控的方向,让他有一瞬的陌生。
她看着窗外恬静的样子彷佛一只自由飞翔的蝴蝶,一眨眼就会从车窗飞向远处的湛蓝,只留给他一个虚幻的背影。
他莫名的有些心慌,他不受控制地伸手拉过她的手,黄梨花诧异地转回头,懵懵地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林深的力气很大,她无法抽回一点,随后一股力道传来,待她回过神,已经坐在了林深的怀里。
他的手臂禁锢着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动弹,她挣扎出声:
“林深,你在干什么?”
“嫂嫂,让我抱一下。”
让他知道,她还在他身边,她还是那个一心想着他,念着他的嫂嫂。
林深的声音带着鼻音,透着一丝可怜柔弱的样子,她挣扎了两下,都只能在他怀里撺掇,索性也不动了。
罢了,今日他应该吓到了。
黄梨花在林深的怀中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靠着,她也有些累了。
她非完人,今日宫里的一番谈话已让她心力交瘁,虽然结果是好的,但付出极大,她肉疼得紧。
但路已经走到这了,焉有返程的道理?
想着想着,眼皮止不住地打架。
林深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不肯松手,没多久,怀里传来轻浅的呼吸声,他微微低头,看到刚才还在挣扎的人,已经沉沉睡去。
他将黄梨花的头依在自己的怀中,手轻轻抚在她的背上,似哄睡般轻拍。
他的动作轻柔,半眯的眸子渐渐睁开,晃出一抹暗涌,如果嫂嫂能一直像睡着这般乖巧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