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梨花一脸茫然道:
“这江城的规矩我们都守着呢,该办的文书我们办了,地契也有,官府都有备案的,我们做生意的,也不过都是小老百姓,混口饭吃而已。”
对方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东家这是不想谈了?”
黄梨花淡定道:
“那得看大人想谈的是什么了。”
她好整以暇,等他们接话。
为首的人没想到这黄梨花这么不通透,这么明显点她都不来事,没好气地转头,想要离开时,后面的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他才又不情愿坐下。
抬起手,五指大张,在黄梨花眼前晃了晃。
黄梨花不明白,问道: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五千两,你所有的铺子都可以过审。”
刘掌柜瞪大了眼,这群人,真是狮子大开口!
黄梨花一声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那这个有官府文书吗?”
对方愣住了:“什么?”
“官府文书,就是如今您要这个钱,我可以交,没问题,但是交钱要有名目,我交上去了,您是不是要给我个官府凭证;不然,若是下次又来,那一次五千,再大的生意也经不起这样耗啊,您说是吧?”
对方嫌弃摆手:
“没有文书,交了这一次,你就可以在江城开铺子,没人再会找你。”
黄梨花颔首:
“明白,那是我这个钱是交给了市易司是吧,算是铺子的茶水费?这就是江城的规矩。”
“没错,江城就是这规矩!”
话音落下,酒楼外头传来森冷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这江城是有什么规矩,开个铺子要向市易司交五千两银子!”
林深,左也推门而入,身后还带着县衙的衙役还有,张强。
王主事见进来的人穿着官服,细看,竟然是这次江城的钦差!
他的腿已经开始颤抖,那张强也一脸土色,看着他直摇头。
他赶忙上前:
“林大人,左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林深和左也都没搭理他,二人坐在他刚才坐着的地方,黄梨花顺手给他们二人也倒了杯茶,那王主事见她这么淡定,连忙凑前低声说道:
“这两位可是江城的钦差,你怎么都不起身行礼,你这东家好不会看眼色。”
黄梨花瞥了他一眼,眼里的不屑尤其明显,对方一愣:
“你,你什么眼神你......”
“多谢嫂嫂。”
左也拿过茶水,抿了口说道。
王主事怔愣在一旁,脑袋嗡地一下空白了,脸色苍白,嘴唇轻颤:嫂,嫂?
张强捂脸,实在没法了,他上前将王主事拉离黄梨花身边,解释道:
“这位就是咱们林大人的亲嫂子,酒楼的东家!”
王主事直接瘫软坐在了地上,他想到刚才自己还让人家懂事点,还让她守江城的规矩,还跟她开口要了五千两!
那些人没跟他说这家酒楼的东家是林深的嫂嫂啊!
但凡说了他有十个胆又怎么敢过来!
王主事直接跪在黄梨花面前:
“抱歉,林夫人,刚才是我唐突了,我,我带着人这就走,这就走。”
他想要出去的时候,那些衙役拦住了他,林深在后头凉凉问道:
“王主事不如跟我好好说说江城的规矩吧,我虽来了一段时间,但是比起你,也算是初来乍到,同我说说,你们江城的规矩。”
左也附和道:
“是啊,同我们说说这市易司为何要收这五千两,这放在洛都可都是一笔巨款啊,江城的市易司主事竟然开口就是五千。”
那王主事一脸心虚,见跑不了,只好返回,连忙解释道:
“都是误会,误会,我不过是想要看看酒楼东家有没有这个实力,若是有实力拿出,我也不会要的,这都是误会,你说是吧,张县令!”
张强撇嘴,他并不想在这时候被叫到,但那王主事已经狗急跳墙了,他在提醒张强,要保他。
“这事,我觉得还是之后再议,这一时半会也不能直接定了他的罪也不合适。”
林深扫了眼张强,又扫了眼王主事,点头道:
“张大人所言有理,来人,将这里的人都带回去关押,择日候审!”
王主事吓得慌乱直言:
“张大人救我,救我,一定要救我!你们一定要救我!”
黄梨花看着这一幕,冷哼了一声,这种败类真是胆子小,野心大。
林深走到黄梨花面前,说道:
“嫂嫂,你应当没有交钱给他们吧?”
黄梨花抬眸,调侃道:
“你同左大人不是一直都在门口偷听,我给没给你们不知道吗?”
闻言,左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东张西望,嫂嫂怎么知道他们在外头听了许久。
林深轻咳两声:
“没给就好,只要手续齐全,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直接找我们来解决,不要私下同他们往来。”
黄梨花拍了拍林深肩膀,附在林深耳边低声说道:
“知道了,你去忙吧,估计这人你们还能挖出点什么东西,就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了。”
林深的耳垂处传来温热的气息,一股清新的花香扑鼻而来,他微怔了一下,耳垂泛起了淡淡红晕。
左也看到林深如呆若木鸡得站在那儿,又想到了书房那一幕,他晃了晃脑袋,喊了声:
“林深,要走了!”
林深这才回过神来,说道:
“嫂嫂我先走了,你自己当心点,不论去哪都要把林三带上,知道吗?”
“知道了,真啰嗦。”
左也听到这些的时候,往日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今日却愈发明显,觉得怪异。
他同林深走出酒楼后,忍不住地问道:
“你同嫂嫂一直都这般多话吗?”
林深沉默不语,径直走着自己的路。
左也看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他一路都在问他同黄梨花的事情,似乎是迫切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林深终于不耐烦,蓦得抬眸问道:
“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我.....”
这时候,左也却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结结巴巴,林深见他如此,摇头快步离开。
左也不敢问出来,他怕若不是他想得那般,林深定然会觉得他心思污秽,不愿再与他来往;
但是若真是他想得那般,林深会怎么对他?他又该怎么对待林深?
而且,这般探寻朋友私事,实在非君子所为。
啊,好烦,左也觉得自己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关于友谊的烦恼。
走在前面的林深,冷凝的目光向后扫了眼还在抓耳挠腮的左也,嘴角抿直,眼神透着幽暗,那袖中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
再回眸,眼里已经恢复了清冷,神态如常,只吩咐旁边的衙役:
“去催下后面的人,都快点跟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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