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笔放好,转身凑近想要叫醒她时,却见她眼睛下面的黑圈明显。
这段时日,大家都很忙,他同左也忙着工程建设,百姓用工等事宜,起早贪黑。
那些反对的人不曾放弃捣乱,偶有示威的人,罢工的人闹事,那些不愿出去干活,也不愿施粥点撤掉的人也频频拦截出行的官员。
寒棱要分派人手去各个地方协助。
嫂嫂则因为一开始就将江城经济的恢复大半都揽了过去,几十家铺子的管理,两家酒楼的开业,她忙得更是脚不沾地。
因为对白家的抵制,一开始酒楼开业的时候她就差点被人行刺,因而寒棱才会在每次她去往人多的地方的时候都跟随左右。
而他同嫂嫂,已经许多日都未曾好好坐下说话了。
今日,是他们在一起最久的时间,也是这段时间以来说得最多的一次话。
他突然有些不想唤她起来,只单手撑着脸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傍晚的暮光照在她脸上,那侧着的脸带着些微红晕,他缓缓伸出手在她上方轻轻挡着,见她轻皱的眉头缓缓散开,他也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
待时间流逝,霞光不再光顾,他将手移到了那白嫩的耳垂处,轻轻摩挲,似把玩一般,不知疲倦,手指控制不住得缓缓向下。
良久,轻柔的一道呓语从红润的殷唇吐出:“嗯...痒~”
他的手停住,而后不舍地收回,轻捂自己的脸,遮住那幽暗而灼热的目光。
安静的室内,再没了声音,霞光落地,老旧的木板上,映着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影子,还有细微的呼吸声。
......
林深来到前厅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走了,他问左也:
“他们来找你做什么?”
左也将那些资料给到林深,说道:
“这些是他们给的进度资料,说是很快就能完工了。”
林深拿过之后一页一页翻看,时不时点点头:
“确实,看这图纸和完成进度,应当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了。”
随后他嘲讽一笑:
“就这样的东西,他们竟然拖了几个月。”
左也在一旁附和:
“是啊,这次若不是寒将军带着人在那监工,恐怕还得拖。”
“嗯,估计其他地方也快了。”
听到这话,左也兴奋道: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准备回去的日程了?”
闻言,林深却沉默了,他挥手将下人都屏退,随后对左也说道:
“江城混了北狄族的人进来。”
“北狄族?他们怎么会来江城?当初山海关一战之后,我们双方不是很久都不往来了吗?”
左也听到这个还觉得陌生。
林深声音微冷:
“是,但是萧晨同他们见面了。”
一直跟踪萧晨的人,发现他每日就是在住所吃喝睡觉,对寒棱也不再去出面激怒他。
突然有一晚,他住的地方来了几人,警惕性极高,有点风吹草动,两方就不会碰面。
若不是林二在那已经蹲点多日,隐蔽自己的气息,还无法发现此事。
他们走之后,出门口的时候说了北狄族语,林二才知道那些都是北狄族的人,那些装扮与当地人几乎无异。
林深知道后,便将消息共享给寒棱了,但是寒棱的态度却令他惊讶,他本以为寒棱知道后会马上去找萧晨算账,势必要取那叛贼狗头。
但,他当时只是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深觉得都有些疲乏了,终于等到了他开口:
“等萧晨没用的时候,把他的命留给我。”
林深无所谓耸耸肩,摊手道:
“可以。”
此时的左也反应却比当时的寒棱大的多,他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吃惊道:
“你,你是说萧,萧晨他,他可能是叛国贼?”
左也这个觉悟倒是出乎林深意料之外,他在小事情上嘴巴比脑子快,大事情上却格外拎得清,看得明白。
林深手指轻点桌面,表情淡定:
“嗯,大抵是。”
若只是萧晨一人还好,那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叛国贼,可他背后是莫家,这事便非同小可。
左也见林深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却今日才告诉他,他有些茫然:
“你今日同我说这事,是为了?”
林深抬眸看向他,缓缓说道:
“我要你,同我一道查清此事。”
“就,就为这?”
林深点头:
“嗯,就为这。”
“林深,你也太瞧不起我左也了,这种事情,我像是会拒绝的人吗?我左家好歹是功勋世家,爱国爱民那可是我左家的家训之一。那人若真是叛国贼,我第一个不饶他!”
林深意味深长看着一脸愤懑的左也,他,估计不知道要面对的人是谁吧?
此番回去之后,恐怕左相要削了他的脑袋。
但是,在他回去之前,他也必须把左家拉下来,而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左也拉入此事当中,让他成为当事人。
此事要想将来有见光的一天,左相必须要来他的阵营。
但若就此事同左相商议,他恐怕宁愿自己去查,都不会同他联手,因为左家奉行的是绝对中立,最忌同别人结党营私。
他们很爱惜自己的羽毛。
林深却并非如此,他没有父亲那般大义凛然,也没有大哥那般光风霁月,只要万事皆利于他的计划,他都可以去做。
思及此,他微眯着眼,隐去了眼中的算计,看了看左也,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只是在他迈步离开前厅的时候,那本还在独自愤懑的傻大个,却突然在他身后冒出了一句话:
“林深,你,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