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正在吃饭，回家之后他从冰箱里翻出来了一些食物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路美莹给他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今天招到了公司来入驻了吗？”
“林总的要求有些苛刻，只招到了一家还在筹备期的公司，不过老板应该挺有财力的，签了一千多平，前景还不错。”
陈铮咽下嘴里的饭，和妻子聊着。
“哦，什么苛刻的条件？”路美莹有些好奇。
于是陈铮便将林霰的要求简单说了，路美莹闻言笑了出来:“他上学的时候就很理想主义，现在有实力付诸于现实了，真好。”
“是的，我很敬佩他，这个社会就应该多一些理想主义者。”陈铮一边吃饭一边附和道。
叮咚，你的帖子有新的回复x99。
手机屏幕亮起，陈铮放下碗筷滑开查看。
《除了国企，前洲根本没有双休不加班的公司！！！》
正文:如标题。
用户3496回复:是的，要想找这种工作，只能去帝都魔都那种超大型城市。
用户7643回复:怎么没有，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层次不一样看到的景色也不一样。
用户7643的语气有些高高在上，楼主陈铮还没说话呢，就引来其他看客的口诛笔伐。
用户3496回复用户7643:这是层次不层次的问题吗，你见过，你倒是说出来啊！
用户7643回复用户3496:我目前在的公司就是啊，外资企业，双休不加班，但是招人门槛硕士起步，你肯定达不到吧。
用户3496应该学历确实没有达到硕士，被戳到了痛点，沉默不吭声了。
用户8421回复用户7643:呸，我真是看不起你这种假洋鬼子！
用户2586:你们别吵了，我侄子的公司不是外企也不是国企，但是同样双休不加班，工资福利还挺好的，最近谈了个公家单位的女朋友，都打算结婚了。
用户7643回复用户2586:我不信，你就装吧，本地企业哪有按照劳动法来的，就连社保都交的最低档，甚至交都不交。
用户8421追着7643回复:假洋鬼子你别不信，我们单位就是本地的，还交六险两金呢。
用户7643回复用户是8421:大叔你别闹了，楼主问的是公司，你回答的是单位，现在还用这个称呼的不是国企就是公家。
用户8421应该是被点破了，同样也没了动静。
接下来就是一群人试图反驳7643，但是7643言辞犀利很擅长抓住重点，国内的现实情况也确实是个软肋，部分人不敌败下阵来。
但是也有一些人面对7643的抬杠回复“我不信，除非你报上名字”时。
同样硬刚，给出了回答。
陈铮喜笑颜开，赶忙将这些勇于正面回复的公司名字记了下来打算一一拜访。
别看7643崇洋媚外爱抬杠，倒也是帮了自己的大忙，就不删他的回复了，留着继续钓鱼。
——
两人回到李姝的家里，她的房子是自己购买的，整体暖色调的装修显得十分温馨，各项电器一应俱全。
辛玲玲经常来蹭空调。
辛玲玲先是撸了一通咔咔，给它换了一条蓝色条纹的小领带，一边抚摸着它一边说:“咔咔小朋友，处女座明天的幸运色是蓝色喔。”
李姝则是将刚从超市买回来的零食放好，倒了两杯可乐摆放在茶几上，拿了两包薯片，并拆了一包青柠味的。
打开投影，开始观看最新一期全女子综艺。
辛玲玲闻到味道吐槽着:“网上都在问青柠味的薯片到底是谁在吃！没想到是你在吃。”
李姝翻了一个白眼，催促着:“别逗咔咔了，快来看电视，我也拿了你喜欢的番茄味，快用薯片堵上你的嘴。”
辛玲玲这才放过咔咔，坐到了茶几前，和李姝一起观看起节目，吃着零食喝着饮料，时不时的讨论一番，度过了快乐的一晚。
送走辛玲玲之后，李姝坐到电脑前，抱起手绘板，开始将晚上看完视频迸发出的灵感从笔尖涂抹到现实。
她很喜欢来福九号，打算以机器人们为主体，将在宝源里发生的事情展现出来。
“从前有一座大楼，里面的员工都是机器人，他们认为自己是有智慧的机械生命，而不是普通的工具，于是为了将自己与普通机器人做出区别，将自己种族命名为来福，并创建了来福公司，致力于为别人带来快乐。
他们的首领是来福0号，是族群的智者，他深居简出很少出现，但是江湖上处处流传着他的传说！
来福1号负责管理剩下的来福们，她心思细腻，事事考虑周全。
来福2号沉稳干练，负责对外合作，是可靠的大哥。
……
来福9号有些腼腆，她爱发表情包，喜欢画画。”
一名名生动形象的角色跃然纸上，李姝带了点私心将自己的性格套用在了最喜欢的九号身上。
呼……她放下画板，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颈子，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
“难得的灵感确实要立马画下来，好久没有一次性努力这么久了，明天让玲玲帮忙问下能不能拿到授权，拿不到的话只能把形象和名字改掉了……”
李姝嘀咕着去洗漱睡觉了，只留一只猫在已经关机的键盘上踩来踩去，发出咔咔的声音。
——
毫无存在感的林霰晚上吃的是粤省菜，比较清淡，味道鲜美，注重食材的本味。
吃过饭他就回去躺沙发上刷手机去了，伴随着隔三差五冒出幸福值增加的提示音，愉悦的搜索着今天来参观的abcd们在网上发布的相关信息。
＃宝源的机器人！＃
＃宝源停车场＃
＃前洲最美洗手间＃
＃凭什么他们五点就下班＃
＃宝源的夜间全自动智能系统＃
各种相关词条又一次刷了前洲市民的手机屏幕。
有些人不以为然，不知是有些人看多了觉得烦，还是别有用心，在网上开始带一些不好的节奏。
“别推了，最近看到这两个字就烦，那么个烂了多少年的破商场破大楼，随便粉刷一下弄成网红风这么多人吹捧。”
“就是，传的邪乎的很，甚至还有人说能缓解便秘，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笑死我了，别叫宝源大楼了，叫宝源厕所算了。”
“也不知道那么高的大楼空置多年没人维护有没有安全隐患，我直接去举报了。”
很多原本还在凑热闹的网友也被带偏了，开始怀疑这些都是宝源的营销手段，觉得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
“好像是哦，装修完了立马开放，也不知道有没有甲醛，要我说，他们自己的员工才是可怜，成天待在里面当人肉除醛工具，现在的资本家，心都是黑的！”
“大刘一定收钱了，现在的网红不都这样吗，在网上立正面人设，私下探店给钱就好好夸，不给钱就吹毛求疵的找毛病，我们店前两天就来了个自称网红的，一看粉丝就几百，还要求免单外加八百红包，我直接让他滚蛋！结果第二天他就领着监督局的来挑我毛病，给我整停业了！”
也有理智的看客反驳这个人:
“网红要钱固然不对，你有毛病能被监督局找出来证明本身也有问题。”
“赞同楼上，一般的小问题根本不会给出停业的处罚，你一定踩到了红线，不能什么都怪别人。”
而友军也在努力解释着。
“才没有……”
“不是这样的，我今天去过……”
“大刘才不是这种人！”
宝源的员工，大刘的粉丝，和今天亲身体会过的游客则努力反驳试图说服这些有偏见的人。
无奈人少言微，不一会儿就淹没在恶意的浪潮之中。
辛玲玲急得不顾林霰“非上班时间尽量不要在工作群说话”的命令，在群里急切的发言:
【感觉好多人在黑我们啊，怎么办！】
其他员工也有心无力，七嘴八舌的给出一些建议，甚至连大爷阿姨们都询问要怎么操作才能加入战局。
林霰看到黑子们的发言本就心生不满，万一明天的小游客因为这些言论不来了怎么办，万一员工们觉得不开心从而降低了幸福度怎么办，万一在有限的生命中收获不了足够的健康丸怎么办。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更何况这个问题严重点说已经影响到了林霰的生命安全，他不能不重视。
他切到群里正噼里啪啦打字的同时。
杨无恙的信息先发了出来:
【别急，我已经联系好了环保部和住建部的相关人员，他们明天会联合市场监督部门一起来进行全面检查，并且允许全程直播。
玲玲你用你的逗音号发个声明，明天同样用你的号进行直播，我这边也用刚认证过的公司围脖号发个公告。】
辛玲玲的逗音粉丝已经突破十万大关，是宝源对外宣传的桥头堡，她也乐于承担这份额外工作。
【好的，杨总！】辛玲玲领命退下。
不愧是我精挑细选的好助理，林霰把聊天框里的字都删掉，切到了和杨无恙的私人微信。
林林总总:【杨总辛苦了！大拇指.jpg】
林林总总:【你联系相关部门的速度挺快啊，人家这个点不早就下班了？】
搞咩啊:【我有个表舅在那个部门啦，现在网上的舆论很重要，如果我们真的像他们抹黑的那样，相关部门也需要承担责任的，他们巴不得尽快澄清缩小影响。】
嘿，有个本地土着当助理就是省心，潜在的人脉就是宝贵的资源。
林林总总:【得军师相助，某可安心睡觉了。】
搞咩啊:【睡吧，林掌柜！40米大刀.jpg】
林林总总【转账1000，备注:别熬夜了买点护肤品补补脸。】
对方领取了你的红包。
搞咩啊:【谢谢老板.jpg】
林霰放下手机。
上者劳人，中者劳智，下者劳身，能有这么优秀的左膀右臂，也是我自己的能力。
登录了许久不上的围脖，关注了杨无恙管理的来福公司官方账号，为她发布的公告点了赞并转发。
今日工作量达标。
林霰对自己的甩手行为颇为自得，安心的睡觉去了。
————
一夜无梦。
次日，一觉醒来，林霰翻了翻系统记录，发现，甚至在凌晨4点都有便秘人士前来参观。
光这一位的幸福值就足足加了20点！
嗯……实在不行，这边的建议是用药物辅助。
而其他人提供的幸福值，陆陆续续加起来一晚上也有三百多点的收入，小半个健康丸到手。
林霰表示这种睁眼就能数钱的感觉非常棒。
掏出手机瞅了瞅网上的评论，发现公告里把相关部门一抬出来，带节奏的人顿时偃旗息鼓了。
而有一些认不清状况的杠精则不依不饶，不过随着水军的撤离，他们的只言片语也无法勾动起路人的情绪。
现在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今天的直播检测。
万一真的检测不合格，宝源便会迎来反噬，就算不严重的问题，也会被放大无数倍成为不可饶恕的错误。
所以这次只能超乎指标的完成，才可以狠狠的打那些唱衰的人的脸。
林霰毫不担心，都开挂了还能别人挑出毛病的话，这个世界也没救了。
杨无恙同样也充满了信心，主要是她一直觉得林霰很靠谱，没有掉链子过。
新人们虽然工作时间不长，却对公司充满了归属感和盲目自信。
反而是老四人组有些担忧，内心忐忑的同时又抱有几分期待，他们曾经在这里工作多年，知道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小问题，但是又对林霰充满了自信，内心有些矛盾。
林总是个非常好的人，不可能会做出损害他们健康的事情，他们这样想着。
三月底，天气阴。
不知道是天气还是舆论的影响，今天来参观的人明显减少，甚至不需要排队。
大家翘首以盼，终于迎来了三辆挂着官方牌照的轿车。
辛玲玲早就准备好了手机支架等候在门口，由于第一次直播担心出什么疏漏，她邀请了大刘在一旁指导。
大刘同样因为宝源的事情被人诋毁，心里憋着一口气，自然不会拒绝这个请求。
直播间一开启，进房间观看的人数便直线上升。
弹幕也变得热闹起来。
“上班偷摸看直播，希望不会被领导抓到。”
“+1。”
“这阵仗挺大的啊，三个部门联合检查，还请了最权威的测醛机构，没有任何钻空子的缝隙。”
“为宝源捏了一把汗，我相信他们，因为我是甲醛过敏体质，昨天去的时候丝毫没有过敏反应。”
“就算甲醛没有超标，那楼体结构还安全吗？荒废在那许多年，根本没人去维护吧！”
……
辛玲玲对着镜头微笑着回答友方的问题，质疑声则让他们拭目以待。
率先进入大厅的是世界数一数二的测醛机构艾克赛德。
艾克赛德专注于空气、水、土壤、噪音、公共环境卫生等检测项目，拥有国内cma资质，出具的检测报告非常具有权威性。
艾克赛德前洲分部的工作人员小心的抬了几台银白色正方形的精密仪器进来。
圈定了几处检测区域之后，他们将几台小型仪器用三脚架固定在那。
紧接着又调配了一些试剂粉，开始进行取样操作，一连串的动作令人目不暇接，只觉异常专业。
待工作人员调试完显色液之后，所有关注这件事的，在场和不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咦？”
工作人员发出一声惊疑的声音，表情凝重。
直播间里一下炸开了锅，噼里啪啦的弹幕快速滚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