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迟疑呢？
问天早已察觉他的身份，要是他不杀人，如何能够保全谢落？
更何况，他从小到大只学过了杀人，在完全放下的时候，总是会有那么一瞬的迟疑。
更何况，这些全都是谢落的借口。
他见过谢落百分百爱自己的样子，自然也知道她如今有多厌烦自己。
无论他怎么回答，谢落都会分手，无法挽回。
命运的回旋刀向这位天才杀手袭来，正中心脏。
从他杀第一个人开始，罪孽便如高山滚石，越滚越大，除非砸的他头破血流，否则绝不会停止。
杀手永远也走不上阳关道，更何况是奢求爱？
后来，秦珂还是回到了问天继续当杀手，他以自己为条件，让秦先生不再派杀手去打扰谢落平静的生活。
在这期间，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打扰谢落，真要说起来，这也算他们自那以后的第一次见面。
谢落走到秦珂面前，抬头看着他，默了默，才笑着开口：“阿珂好像瘦了。”
“你过得还好吗？”
“不好。”
哪怕过了这么久，秦珂还是学不会说谎。
他确实过得不好，在离开谢落以后，他就没有哪一天是真正快乐的。
可他没有办法，只能任由自己陷入深渊，无法动弹。
“抱歉。”
谢落向他道歉，可下一句话却迟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该说什么呢？
秦珂的情况是最特殊的，哪怕她没有被系统控制，最后所面临的选择也仍旧是分手。
因为秦珂是杀手，她那时所遭受的一切，其实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试问她当时的选择，也许重来一次，也依旧是这个结局。
爱在谢落这里不能抵消一切，错误的开始就意味着错误的结局。
她不可能因为爱就放弃一切，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跟秦珂一起走下去。
错的就是错的，哪怕粉饰太平，也不可能变成正确的东西。
她可以原谅之前因为秦珂多遭遇的一切，但别的呢？那些被秦珂杀掉的人呢？
怕是连秦珂自己也无法保证，他杀掉的每一个人都死有余辜。
那根本不可能。
杀手杀人，根本不看好坏。
更何况，秦珂最初来到她身边，也是为了杀她。
“已经过去了，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你，姐姐。”
秦珂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努力控制着自己，始终没有越轨一步，他怕心一旦倾斜，便再难挽回。
谢落看出了他的犹豫，弯了弯眉，拉起他的手一字一句郑重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想要重新和你在一起，你还愿意吗？”
“愿意。”
“一直都愿意。”
秦珂回握住她的手，漂亮的眸子微低，与其眼神对视，从未有过片刻犹豫。
他一直一直都在等一个奇迹，那就是谢落回头。
“阿珂，你先不要答应的那么快，等我说完以后你再认真考虑。”
“如果和我在一起的代价，是你死去呢？”
“哪怕这份爱有时间，你也愿意用生命来换吗？”
“愿意。”
“乐意至极。”
少年依旧没有犹豫，他勾了勾唇，笑的一片温然乖巧，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他早就已经想好。
死对于秦珂而言，是解脱，也是救赎。
如果能为谢落而死，那便是最高荣誉。
他这条命，在谢落艰难把他从实验室基地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完全全属于谢落了。
“蠢。”
谢落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抱住秦珂，难得与他享受这片刻温情。
只有这个时候，谢落和秦珂才有在一起的唯一可能。
系统突然响起声音，滴滴答答警告个不停，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下那些刺耳的声音。
“宿主... ...现在有了个更不好的消息，你们可能要被追杀了。”
“怎么说？”
“外面那些人疯了，他们下了指令，导致这个世界即将崩坏，到时候全部人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你。”
“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外面世界和这个世界的通道已经打开，只要你去到本市的宁谷塔，从那里离开，就算是你真正完成了所有攻略任务。”
系统的声音有些高昂，它激动的说了下一句话：“到那时，你也能迎来你的新生。”
宁古塔是本市最高的一座塔，那里历史悠久，每天都有许多人在那里去观光游玩。
谢落如果要从这里赶往那边，驾车起码需要半个小时，走上塔顶的时间还有另算。
“什么时候开始崩坏？能撑多久？”
事不宜迟，谢落一边和系统交流，一边拉着秦珂的手打车赶往宁谷塔路段。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够了。”
谢落在车上就一直催司机，司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快，真正到达的时候，倒是要早上几分钟。
这几分钟时间，足够他们奔跑到达宁谷塔。
可是要登上塔顶，却是不容易的，更何况还是有很多人的情况。
到时候，那些在塔上的游客，都将成为他们的阻碍。
谢落在路上简单将现在所面临的情况跟秦珂说了一遍，包括她过去与系统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个世界的真相。
秦珂从始至终表现的都很平静，他只是抓住谢落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只此一句，便可胜过千言万语。
无论是哪一个碎片，都无需谢落过多解释，便能接受她口中最为荒谬的一切。
因为爱，所以信任。
在他们刚上塔的那一刻，世界彻底崩坏，所有游客目光都向他们聚集过来，目光呆滞，表情扭曲。
在极致的扭曲过后，他们变成了一个个黑白的身影，头上还挂着一串数据。
他们丢弃了人的皮囊，成了诡异的数据人。
那些数据人嘶吼着，不断扑向谢落，却被秦珂利落的击退。
无论是从上面下来的数据人，还是从外面进来的数据人，都在离谢落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被击杀，只剩下一片哀嚎声，便化作消失的数据，飘向天空。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压压一片，天空破了一个大洞，哪个大洞正不断扩大，吞噬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