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川点头道：“乐意至极。”
    白裙女子望向远处的云彩，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半晌才道：“一切都源于那个被后人称为帝灭时代的至暗岁月。”
    “帝灭时代，连大帝都陨灭了，更不用说帝者以下的草芥了，那个时代死去的生灵何止亿万万，无数文明被毁灭。”
    “引发这段至暗岁月的是大道之争，古法与当世法这两种不同修炼体系间的碰撞。”
    “古法是漫漫长河中，无数先贤不断探索、总结而出的修炼体系，在不断的完善下，古法已是完美无缺。”
    说到此处，白裙女子停顿了下来，神情复杂万分，继续道：“可在两百万年前，人族诞生了一个极度妖孽的天才，是一个真正旷古烁今的天才。”
    “他本是最有希望以古法证道，成就天帝之位的人，可他却在证道之际抛弃了古法，转而创造出了自己法，走出了自己道。”
    听到此处，陆云川心中生出了敬佩之意，吾辈修士若能走出自己的道，传出自己的法，这才不枉来世走上一遭！
    白裙女子声音逐渐冰冷下来，道：“人族多了一条修炼体系这本是好事，可那人却在证道时发觉天道被一分为二了，分属古法与当世法。”
    “这虽然不能阻止他的证道之路，可他却固执的认为若是不能以完整的天道突破成为天帝，那他以后的路就会断了……”
    还未成为天帝，便在为之后的路考虑，这等长远目光，难怪能走出自己的路。
    陆云川好奇问道：“天帝不是尽头？难道天帝之上还有其它境界？”
    “无人知晓……”白裙女子摇头道：“自人族诞生以来，成就天帝之位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至于天帝之上是否还有境界，无人敢肯定。”
    “可那人却坚信天帝不是尽头，他若是想以完整的天道突破，那就得让天道合一，必须消灭一个修炼体系。”
    “可他自己创下的道，他又怎会舍得毁去。于是他便向世间万物宣战，向所有修行古法的修士宣战！”
    向世间万物宣战，这是何等的霸气！
    陆云川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豪情壮志来，似乎见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背对众生的场景。
    白裙女子看出了陆云川眼中的钦佩之意，冷笑道：“他之前的举动若是为了求道，倒也是个让人敬佩的人物，不过嘛，呵呵……”
    “他第一个下手的便是培育他的宗门，第一个斩下的便是他师父的脑袋，后面就是他的父母、道侣、儿女等亲人亦不曾放过……”
    陆云川澎湃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不知是否存在的境界，这值得吗？
    白裙女子眼眸中浮现出些许忧伤，继续道：“随后他更加疯狂，一念之间毁了数十个天外星辰，灭了数不清的生灵……”
    “如此行径自然让他举世皆敌，半步帝者，天帝帝器，无上杀生大阵等各种手段频出，多次让他命悬一线，可最终都让他活了下来。”
    白裙女子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上万年的追杀过程中让他身旁有了追随者，渐渐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到了最后追杀与被追杀者的身份竟是反了过来。”
    “不到一年时间，修行古法的修士便是被灭了半数以上，被毁灭的文明更是不可计数，整个时代陷入了黑暗与绝望中。”
    “在此时节，三位修行古法的大帝先后出现拦下了他，可他离证道只有半步之遥，又是从古至今唯一的妖孽，一人独战三位大帝竟是不落下风。”
    白裙女子拢了拢鬓间青丝，叹息道：“那场帝战的结果无人可知，只知道最后那三位大帝竟是再也未出现过，而他却是重伤而退。”
    陆云川听得一阵口干舌燥，除去那位的人品不谈，这战力与天赋当真是妖孽，一人居然能独战三位大帝！
    “帝战过后，他的风头更盛，世间流传修行当世法的一帝可诛古法三帝！这种情况下，古法的处境愈发艰难。”白裙女子握着鱼竿的手悄然用力了几分。
    白裙女子道：“古法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连绝大部分修行古法的人也转而投入了他的门下，开始追杀自己的亲朋手足。”
    陆云川心中叹息了一声，他能预想到那时苦苦坚守古法的人内心该有多绝望啊！
    白裙女子不动声色的扫了陆云川一眼，道：“乱世之下必有抗大旗者，古法修士虽然被举世追杀，可有一人却应劫而生，在乱世中展露出了不输给「他」的恐怖天赋！”
    “此人自出世以来从未败过，更是以有史以来最短的时间证道成为大帝！以一人之力挽大厦之将倾，带领古法修士杀出了一条血路。”
    白裙女子孤身一人在岸边垂钓，她的身影略显落寞与萧索。
    陆云川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心中生出一股悲哀，此世当世法横行，却不见古法的踪影，隐约可知最后一战的结局。
    白裙女子心有所感，侧目扫了一眼陆云川，追忆道：“最后一战时，古法、当世法两位大帝先后证道成为天帝，同一个时代出现两位天帝这是何等恐怖及荣幸的事！”
    “诸天万界皆被击穿，无数星辰、大陆被毁灭，真龙、神凰、麒麟、朱雀等神兽从此绝世，混沌族、巨人族等种族灭绝……”
    回想着那个至暗的年代，白裙女子心情难以平静，她深吸一口气后才道：
    “天帝之战落幕时，世间生灵不过亿万之数，适合生存的星球、大陆更是寥寥无几。”
    “古法天帝从宇宙星河中运来九块较大的土地组成了九州，又以天帝手段炼化出了九大险地，将古法最后的种子保护在了险地中。”
    很显然，泽州的苦海便是其中的一处险地，眼前的白裙女子和隐藏在暗处的人皆是昔日古法留下的种子。
    白裙女子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道：“双天帝一战或许是我们败了，当世法的那位天帝曾在九州险地外驻足片刻，留下了一些手段。”
    陆云川想到了白裙女子走出苦海时全身血肉消散化为森森白骨。
    很显然，这就是那位天帝留下的手段，让古法种子永远不得出世。
    白裙女子望向陆云川，带着几分自嘲道：“我们这些失败者是你的前车之鉴，你现在还想修行古法吗？”
    陆云川淡然一笑，道：“那位都能向众生宣战，向所有古法修士宣战，我陆云川有何不可！”
    “我预与众生为敌，向当世法修士宣战！”
    听得陆云川的豪言壮语，白裙女子手中钓鱼的动作一滞，绝美的脸庞间不知是各种表情。
    类似的话她曾听过无数次，在那个黑暗时代，无数天之骄子，人中龙凤都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他们都失败了，所有人都沦为了大道旁的一具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