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学期,齐应铭又给大家换了一次位置。
季梧现在和白诗璇同桌,苏灵和云浅浅坐在他俩前边。
对于小绿茶,季梧倒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保持着不接近不远离的策略。
简而言之,无事勿扰。
这天英语老师李珊珊在讲课文中的“911”事件。
季梧还挺有印象的,没别的,高中英语课本里出现了不只一次“911”事件的课文。
大学的英语课本更离谱,除了偶尔几篇中国特色文章能把他拉回现实以外,季梧还以为自己学的是《美国历史与文学鉴赏》。
英语老师李珊珊也是个美吹,其实这也正常,现在才14年开头,美国掌握着绝对的国际话语权。
他重生之前,国内都还有相当比例的人,坚信美国是民主与自由的天堂,更别提现在这时候了。
季梧想到美国,就想到了高中其他课的老师。地理老师是个日吹,物理老师是个德吹,历史老师是个俄吹……
剩下那几个老师好点,但也不满国内的现状。
这点吧,季梧说实话,该不满还真得表达不满,不满就是进步的动力,改革显然取得了极大的成效,但国内就是出现了很多的错误需要被纠正。
通向璀璨明天的路还有很长。
“季梧?are you dreaming?”李珊珊的一般疑问句把全班同学都逗笑了,不少人幸灾乐祸地看向季梧。
“李老师,我刚刚走神了,对不起。”季梧起身道歉。
李珊珊见季梧这么乖,也没有怪他,笑着问:
“can you share your views on the september 11 attacks?”李珊珊怕季梧表述不出来,还特意又加了一句:“you can use chinese.”
能用中文的时候,季梧就不会脑残去用英语。
有人觉得自己精通英语就跟高级一样的。不就是比一些人多会一门语言吗?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谁也别觉得自己高贵。季梧想到了一些综艺节目上嘉宾洋不洋土不土讲话的样子。
“唉。”
“911这件事吧,我觉得还是看你站什么立场吧,大家站的立场不一样,观点就千差万别。”季梧简单评论了一句就不再继续发言,等着李珊珊说“sit down,please.”。
李珊珊倒是有了更加感兴趣的神色,大部分同学如果一提到这件事,应该都会谴责恐怖分子。
她听1304班其他老师聊起过季梧,是个特立独行的主,现在来看,确实如此。
“could you please provide more details?”
“老师,你说错了啊喂,是‘sit down,please.’才对……”季梧心底默默吐槽。
没办法,季梧只好继续分享自己的观点,“我只是表达自己的想法,大家见仁见智,别被我带偏了哈……”
苏灵听到季梧的免责声明,抿着自己粉嫩的小嘴巴轻笑。
季梧真有趣,苏灵在桌下的小腿晃得相当轻快。
“911吧,站在美国人的立场上,确实是恐怖主义灾难,这倒也没话可说。”
“站在袭击分子的角度来说,美国政府主导或诱导的战争又让无数中东地区的人民历经苦难与死亡,《汉谟拉比法典》里就有过这么一句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们也以为自己是在报复美国罢了。”
季梧也没有过多停留,“而要站在中国人的角度来说,我觉得其实911跟中国又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大可不必那么为美国难过。”
“那是恐怖袭击,人类历史上的一次重大灾难,我们应该要时刻记住。”李珊珊心底很不舒服,都用中文开始反驳季梧了。
季梧也不在乎,等台上的李珊珊说完,就继续表达自己的观点:
“李老师,你既然说了人类历史,那我也可以说,人类历史上遭受的大灾大难,严重性比911事件大的不说成百,也能上千了,凭啥我们就一定要记住911这件事?”
“作为人类,我可以记得法国大革命、十月革命,可以记住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作为中国人,我应该铭记火烧圆明园、南京大屠杀。”
季梧深呼吸了一下,压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冷漠而坚决地说:“但是911,在我这里,还真一文不值。”
云浅浅听到侧后方季梧的话,觉得季梧和自己,有些地方很像。直言不讳,真的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目前的她,还需要长久的历练。
“911做为一次人类历史上最惨烈的恐怖袭击事件,居然在你那里一文不值,”李珊珊妆容精致的脸上涌动着气愤,完全没了刚开始的笑意,“我看你才一文不值!”
季梧失笑,盯着气急败坏的李珊珊,“李老师,我都说了,见仁见智,你让我说的,我说了现在又到那里生气,没必要啊。”
紧接着季梧就收敛住自己的笑意,“还有,我是不是一文不值,不是你能评价的。美国也没你所说的那么好,你别老说你去参观过美国,它就是特别好,你也不想想,参观和生活能一样么?”
“你觉得911很重要,不过是很多人给你洗脑它很重要罢了,你要换成飞机撞了法国的大楼,我敢保证,书里面不会提半句。”
季梧见李珊珊的脸都快成猪肝色了,还不停手,“哦,对了,按照阶级立场来说,我也没必要同情一个资本主义国家,李老师你说是吧?”
……
下午,季梧就因为气哭李珊珊,再次被齐应铭叫到办公室了。
齐应铭凝视着这位把班里中外语两大老师搞崩溃的人才,也没见到他有任何的怯场,就直勾勾地朝他眨眼,好像很疑惑。
齐应铭敢肯定季梧绝对是在装傻。于是两人就这么开始大眼瞪小眼。
两分钟后,齐应铭率先扭头,他有些哀伤地发现:自己年纪真是大了,外加近视,已经跟小年轻比不了眼力了。以前他能同班里的那些犟种学生互相瞪个十分钟以上。
“季梧,你说你为啥要把李老师气哭呢?人李老师都跑到我这里来告你的状了……”
“齐老师,我就说了我自己的观点,”季梧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李老师心理那么脆弱……”
齐应铭闻言,产生了一种季梧才是老师,李珊珊是被说到哭,求班主任主持公道的学生的错觉。
“你放心,齐老师,以后我尽量少发言。”
齐应铭没说话,就是盯着他。
“好吧,以后我尽量言辞委婉一点。”
如果再哭,那可真就不能怪他了。
季梧在这么保证以后,才被齐应铭放走。
路过走廊,季梧也没直接进教室。
重来这一辈子,想做啥就做啥,还是很难。社会处处都有掣肘,坚定自己的看法都能被叫到办公室,更别说开后宫了。
但凡他有这想法,诚哥就是他的榜样,季梧这段时间经常这么告诫自己。
想做什么就做不可能,不过季梧看着远处的花坛,许卿愿曾在那里抬头看星星。
可重来应该还是要和前世有点不一样的,以前他就一直想不明白,到底该有什么不一样的。
现在他总算想明白了,既然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就拒绝做,所有,他不想做的事。